而权倾一时的国舅被诛杀,西夏朝野震动,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
李谅祚也是个人才,为了稳定朝堂直接对外宣称是梁氏忽然秘密来报,说是他们俩的私情被没藏讹庞发现,没藏讹庞父子打算杀死他另立新君,他为了自保才召集大将趁没藏父子议事的时候将那父子二人擒杀,为了断绝後患,没藏家族的人也一个都不能留。
“就、他不觉得他和梁氏私通有问题吗?”苏景殊恍恍惚惚,是他见识太少还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哪哪儿都感觉很炸裂,“爹,既然是对外宣称,真相肯定不只是这样,对吧。”
“想想也知道肯定不是这样。”苏洵敲敲儿子的脑袋瓜,“没藏讹庞是李谅祚的舅舅和岳父,若是杀了李谅祚另立新君,他哪来这麽好的借口继续控制朝政?”
要是和皇帝关系不好大可以软禁皇帝,他自己继续以皇帝的名义对外发号施令就是,何必多此一举把皇帝杀掉。
弑君又不是什麽好名声,万一激起衆怒恐怕他连权臣都当不成。
能摆在人前的都是借口,李谅祚和梁氏为了遮掩他们的所作所为编出来的而已,听听就行,当不得真。
白玉堂拍拍脑袋,脑子里的弯儿总算转过来了,“因为梁氏是汉人,为了让那些党项贵族接受她,所以必须和大宋过不去。”
真要像明允兄说的那样,梁氏曾经能借皇帝之手杀掉丈夫全族,那她的心机手段远比狼主要可怕。
“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苏洵说道,“梁氏毕竟是汉人,她想掌控党项人没那麽容易。”
党项贵族也不是一条心,她想讨好一方肯定要得罪另一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对党项人而言也是至理箴言。
梁氏要得到党项贵族的支持,最简单的法子的确是表现得比党项人更像一个党项人。
但是别忘了,党项部落和他们汉人相比落後了不只一点半点,她要废汉礼恢复党项旧俗,确定西夏内部不会生乱?
白玉堂歪歪脑袋,“好像也是。”
唔,事情逐渐复杂,又开始听不懂了呢。
苏洵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大体说的差不多了之後就开始专心吃锅子,也不知道臭小子怎麽弄的,就是比他自己弄的时候好吃。
苏景殊和白玉堂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听了那麽多也没心思继续吃,于是挪到窗户边儿说悄悄话。
白玉堂猜测道,“狄将军和官家是想等西夏内部打起来然後坐收渔翁之利?”
苏景殊慎重的点点头,“很有可能。”
“可是明允兄刚才说了,国库没钱打不起灭国的仗,他们要怎麽当渔翁?”白玉堂继续问,“我前些天去了西夏兴庆府,那边的百姓比大宋过的还惨,李元昊穷兵黩武,没藏讹庞执政的时候肆意敛财,李谅祚也不是多有本事,就算梁氏是个天纵奇才一时半会儿也好不起来。朝廷拿下西夏不是问题,问题是拿下之後没好处啊。”
要派兵去镇压党项人,要派官员去治理当地,要出粮食救济西夏百姓,还要和周边这族那族的打好关系,怎麽看都是吃力不讨好。
苏景殊不赞同的摇摇头,“五爷你这想法不对,打下来才知道有用没用,万一那边地底下埋着金矿呢?”
也就是现在朝廷国库不充裕,要是国库有钱他肯定举起双手双脚支持官家收复失地。
是哦,打西夏不是打西夏,是收复失地。
那还犹豫什麽,肯定要拿回来!!
第101章
*
苏洵慢吞吞的吃东西,顺便听俩人在旁边讨论朝廷攻打西夏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其实朝堂上吵的也是这些,京城街头巷尾议论的也是这些,打仗得有好处才能打,不然就是吃力不讨好,好处越少阻拦的人越多,仗也就越打不起来。
也的确是这样,自古中原都是最富庶的地方,从来只听过蛮夷寇边劫掠,没见过汉家王朝反过来打蛮夷抢东西。
汉家王朝拓土开疆多是为了保中原太平,有能力的时候可以往外打,中原内部都不稳当,只怕打下来也守不住。
打仗拼的不只是武力,还有军需粮草。
而且西夏和大宋中间隔着高山沙漠,越往西北走土地越贫瘠,军队没法在当地获得军需,只能等朝廷运粮草过去。
可沙漠里轻车来往尚且艰难,运粮的队伍只能更难走。
北魏大臣刁雍曾为薄古律镇镇将,薄古律镇是西汉时灵州设立的北方六镇之一,灵州就是如今西夏的西平府,被李继迁打下来之後就改名了。
刁雍有言:臣镇去沃野八百里,道多沙深,轻车来往,犹以为难,役车载谷,不过二十石,每涉深沙必致滞陷。【1】
所以收复西夏只军队能打还不够,还得克服万难把粮草运到前线将士们手里。
老苏慢悠悠吃了一会儿,看他们家傻儿子坚持“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心道到底还是小孩儿,太天真。
苏景殊坚持他的想法没有错,反正他怎麽想都影响不到局势,还不准他做白日梦了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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