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啊,天知道这九天他是怎麽过来的。
不知道小金大腿的感受如何,有没有後悔进贡院的大门。
考前进来时一个个的干干净净,出去的时候全都步履蹒跚,九天的考试过去,再注意风度的人这时候都注意不了风度。
比起风度,还是活着更重要。
能步履蹒跚出去已经算好的,还有些考完之後直接抱头痛哭,哭是会传染的,没一会儿就是一群人对着哭,弄得贡院的书吏赶人都不好赶。
秋闱的时候苏景殊还有心情等周青松出来相互搀扶着出去,如今他连搀扶都不想搀扶,只想来个人把他背出去。
扛出去也行,不拘什麽法子,只要别让他动弹就行。
好饿,好累,好困,有没有办法能在睡觉的同时把饭吃了,现在的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本领。
qwq~
赵大郎脚步虚浮走到门口,终于明白小夥伴在听到他要参加春闱的时候为什麽那个表情,也知道他爹在同意他参加春闱的时候为什麽笑的那麽意味深长。
这真是在玩命儿啊!
足足九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考试,幸好题目他都写完了,最後一场不那麽重要的题也都中规中矩的应付了事,九天的考试没有一天是虚度的。
他竟然真的考完了,不容易不容易,参加春闱这事儿出去他能吹一辈子。
两个脚步虚浮的少年郎在门口相遇,颇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感觉。
贡院门口停满了马车,外地的考生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住处,家在京城的考生则是被家里人嘘寒问暖,也不敢问他们考的怎麽样,能站着出来就是胜利。
春闱考试这九天里贡院不知道擡出了多少学生,春寒料峭不小心感染风寒是要命的事情,别管考的怎麽样,没在贡院生病就行。
官家在门口等着儿子出来,看到臭小子蔫儿了吧唧的笑眼弯弯,“爹说不让你去你非去,怎麽样?知道春闱有多苦了吧?”
“知道了也要去,孩儿不比所有人差。”赵大郎抖擞精神,精神了一瞬间立刻又趴了下去,“爹,我想洗澡,我想吃饭,我想睡觉。”
虽然天冷不洗澡也没关系,但是贡院里干什麽都不方便,他感觉他都快臭了。
春闱考试那麽重要的场合条件不能这麽差,强烈申请修缮贡院,至少把里面的硬床板给换了,大冷天的那麽硬的床板还不给配厚被褥真的很不人道!
赵曙不嫌弃身上有味道的好大儿,轻手轻脚的将人扶上马车,然後和旁边的苏小郎和苏小郎他爹点点头,这才上马车带儿子回别院修整。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就去春闱和那些饱读诗书的士子比,要是落榜了还得他这个当爹的来安慰,真是拿他没办法。
不像苏家小郎,虽然人家年纪小,但是人家学问也好。
过目不忘是天赐的本领,小郎自己也勤奋好学,再加上苏家学风甚浓,如此何愁不成才?
本届主考官冯京是三元及第,他挑主考官的时候就想着讨个好兆头,小郎先前已经考中解元,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下一个三元及第。
这是他继位後第一场科考,希望小郎加把劲儿别让他的期待落空。
苏景殊目送金大腿和小金大腿离开,然後眼巴巴的看向他爹,“爹,累。”
老苏无奈扛起不省心的小儿子,“你说的对,给你当爹确实很累。”
多大人了还要爹扛?不像话!
第109章
*
苏洵吃过春闱的苦,接到儿子後绝口不问考得如何,回到家後好吃好喝伺候着,吃饱喝足再洗个热水澡,然後就将人赶回房间睡觉好恢复元气。
考生们考完之後放松下来,考官们的磨难正式开始。
冯京冯大人还不到四十岁,人生中第一次当主考官,还是新官家登基後的第一场科举,走马上任後难免有些紧张。
紧张怎麽办?那就尽善尽美,争取一点差错都不出。
主考官是第一次当主考官,阅卷官却不是第一次当阅卷官,梅尧臣、王珪、韩绛等阅卷官都是老油条,几乎每次春闱都要在贡院里碰面。
春闱考九天,题量比秋闱大很多,一个考生就能写一百多张答题纸。
开封府的解额有近两百个,全国两百多个州府,其他州府的解额没有开封府多,少的甚至只有二三十个名额,但是所有名额加起来也是一个可怕的数量。
就拿今年来说,参加春闱考试的足足有七千多人,不算那些中途被擡出去的考生,答题纸的数量加起来也有近百万张。
那麽多张答题纸弥封糊名编号誊录的工作量非常大,有涂抹的太多、没有按时完成题目、文章里没有注意避讳这些明显的问题在誊录这一步就会被单独拿出去整理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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