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灵云说:“她回来才几天?二十天有没有?之前二十几年你没喜欢上她,这二十天就爱得要死要活、要跟她结婚了?你疯了吧!”
陈川按着刚才撞在花盆沿上的后背,钻心的痛,恐怕已经青紫了一片。他说:“妈,你能不能冷静点?”
“你叫我冷静?”吉灵云咆哮道,“等她发觉她妈怎么死的时候,你看你还能不能冷静!”
陈川踉跄着上前抱住身体都气得在发抖的吉灵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好了好了,咱不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呢?我们这个家就靠您撑着了,我们三个姓陈的都是戆包,没有您我们怎么活得下去啊!”
“少跟我来这套!”吉灵云推开他,“我就不懂了,那么多好姑娘儿喜欢你,比她漂亮的又不是没有,你怎么就非得要挑她!她们季家屋里的女人是什么妖精吗?能让你们为了她们脑壳发昏!”
陈川想要解释,他想告诉吉灵云,他喜欢上季辞,不是因为她“漂亮”或者“妖精”,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突然发疯,而是漫长懵懂之后的如梦初醒,幡然悔悟。但是看着母亲的样子,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吉灵云几乎是绝望地说:“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我们一家这么多人的命都担在你身上!我,你爸,你哥你嫂子你侄儿,还有你家公家婆、舅舅和小姨她们全都指望着你!你真的要为了季辞把你爹妈、把你最亲的亲人都不要了?”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严不严重你自己清楚!”
陈川闭上嘴,望着歇斯底里的母亲。吉灵云胸口起伏,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不堪。陈川突然意识到今天本是母亲的生日,母亲来到人世间五十三年的纪念日。母亲对他十多年养育之恩,而他正把母亲气得心口疼。
陈川忽然觉得心灰意冷。
陈川说:“那就不谈了,以后都不谈了,好不好?不结婚了,我就陪着您,好不好?”
两人之间出现的沉默,让吉灵云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听了陈川的话,心里甚至闪过一丝喜悦。吉灵云说:“说些什么气话!我有不让你谈恋爱结婚吗?你就是故意气我!”
陈川说:“不气你,我说真的。我就好好搞家里的生意,什么都不想了。让哥哥嫂子多生几个,反正都说独生子女政策要取消了。”
“行了,尽说些气话。”吉灵云伸手摸了摸陈川的肚子,刚才她踹他的地方,“还疼不疼?我明明是省着力气……”
“疼啊,怎么不疼?”陈川说,“疼是好事情,说明您力气大,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就你嘴乖。”吉灵云终于露出了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你刚才跟妈说的话。长痛不如短痛,跟她断了。她那种脾气,要是进了我们家的门,不把我们家搞得天翻地覆不会收手,到时候没得一个人有好下场。”
陈川说:“好,知道了。”
吉灵云说:“那我出去洗碗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身上土拍干净了再出来。”
陈川点头:“好。”
吉灵云离开了阳台,陈川把阳台门掩实,回转身看着一地狼藉的残花碎土,身体佝偻着。
他的胸腹一阵又一阵抽搐,忽的猛一下浑身痉挛,他压着声音呕吐了出来。
*
季辞没有回老屋,而是打车去了江都风华的房子。
打开门,陈设一如既往,甚至和她六年前离开这里时没有两样。
她这次回来之后,除了配合律师把家中所有母亲的遗物清点一遍,没有做任何改变。
脱掉拖鞋,蜷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陈乔恩和霍建华主演的《笑傲江湖》,服装颜色鲜得耀眼。
手机响了一下,是陈川发过来的微信:到家了吗
季辞回:到了
陈川:不好意思,没有出来送你
季辞: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陈川: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姨爹那个酒后劲足。你早点休息,多喝点水,免得明天早晨醒了不舒服
季辞:ok
陈川:你老屋要搞卫生间吧?买淋浴马桶的话喊我一声,我陪你去
季辞:明天下午
陈川:行,我空出来
放下手机,季辞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放空。陈河大曲的后劲确实不小,晕眩和困倦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陈川。
陈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熟悉,又陌生。他们明明在靠近,可她心底为何觉得渐行渐远?
今晚的一切都让她开心不起来。在过去,她把陈川的家也视为自己的家,把陈川的亲人都视为自己的亲人。在她心中,这份亲情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他们对她是这样,她对他们也同样如此。可如今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全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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