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凤想了下说:“我这次回去把家里能卖的都卖干净了,还差十万块钱吧。”
季辞拿出一张银行卡,背面贴着开户行和密码,插进敖凤面前的口袋里,轻轻拍了一下。
她的动作挺轻佻的,敖凤低头看了一眼,说:“怎么着,你也要点我穿校服?”
季辞说:“我点你不穿校服。这里面有十二万,够你以后都不去三更了吗?”
敖凤整个人都呆住了。
“为什么?”他问。
季辞望着天台下方,双手轻轻一拍水泥围栏,“我把摩托车卖了。这玩意儿还挺保值。”她转身看着敖凤说,“这车是徐晓斌送给我妈的,你就当是徐晓斌赔给你的钱吧。当然比你家受到的损失,这点钱只是九牛一毛。”
她话没说完,敖凤已经扑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她手中的烟头烫穿了他的t恤衫,直抵他的皮肤和血肉,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发狠地把她压在胸前。
敖凤的眼睛红了,声音里带着哽咽。他说:“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季辞一动不动,等他慢慢平静下来。
待他放开她,季辞看了下表,说:“我还约了一个人见面,得走了。你也回去照顾你爸妈吧。”
敖凤点了下头,他把季辞送去电梯口,季辞让他别送了,自己走进电梯。
敖凤按着胸口那张硬硬的银行卡,心中说不出是轻快还是沉重,只觉得满溢着,胀痛着,又酸又涩。他过去都觉得快要窒息了,在父亲进icu的时候,在母亲嚎哭着说我受不了了让我死的时候,在田矮子把一套他进不去的学校的校服丢给他的时候,在他发现身上唯一值钱的一个手机怎么都找不到的时候,在张其方把他家最后一只鸡掐死的时候,在他收拾家里还没卖完的物件,发现污水已经渗进床下,连衣柜底子都已经霉烂发臭的时候。
每次他都觉得只要再来一次他就可以去死,但他还是苟活着。
现在他终于觉得他可以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