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颜心中欢喜,就没在意到别人打量她面容,欲言又止的表情。陈尧倒是注意到了,但他不愿让这些人打扰洛颜的心情,也当没看见,寒暄了几句,把众人都送走了。
待得人群散去,只剩他们二人,陈尧将她带到观后厢房。
这里几乎没有重修,还保留了原来的样子,巴掌大小的地方,两个人一起进来,就有些挤。
但这屋里到底是多了些东西——洛颜看见——桌上出现了一个小砚台。
这小砚台黑中带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却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可翻过来,就看见底下刻了两行字:
刚不易折,
强不易辱。
洛颜心中猛地一跳,思绪飞得很远,远到刚上尧山那会儿,她刚通过了入门弟子测试,可因为把名额让给了阿黎——也就是洛笙,自己就要离开尧山了。那时候,庄长老说了一句“刚极易折,强极则辱”。
原来他都记得。
心中感动不已,抬头看陈尧,却见陈尧伸手,拉过她的手,往这两行字上注入了一点灵力。顿时,这些字发出了莹莹的微光,衬着漆黑的墨砚,就像是夜空中闪闪发亮的银河。
“这亮光有一个作用。我在上面做了个法阵。如果有一天,你又感受不到我的心意,你可以来看这些符文。只要它们还亮着,我就没有变心。它们不亮了,你可以随意处置我。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安心,我也想让你安心,让你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好,不会变心。”
洛颜轻轻抚摸这两行字。她一直呆在百花峰上,也是为了让陈尧安心。但经历了那一场天雷,整个百花峰全都烧得光秃秃的,花树全都枯死,湖水全都干涸,连山石也被热浪融化成一团焦黑。烧得太过猛烈,四周总是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挥散不去。不算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她心念一动:“不然这样,你信我,我也信你,过去不算太好,就过去吧,以后都不提了。以后,是新的。”
不必为了弥补过去,而浪费了眼前新的风景。
陈尧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二人决定先在这神女观后厢房住下,屋子虽小,但挤在一起暖和,冬天快到了,泥土干不了,等到来年开春再重建。
收拾房间时,洛颜看见这砚台后面还摆了些笔墨之类的用具。其中有一个小香炉,是一对小核桃的造型。一侧是几个小孔,可以插香,另一侧可能是在水里泡久了,生出了绿苔。
绿苔颜色眼熟。洛颜拿起刚才那砚台一比,只见里面的绿色是同一种颜色。
陈尧放下床褥,抬起头:“这叫青苔石,颜色和青苔一样不是很正常?”
洛颜:“啧,又知道我想什么。难为你找这么一块。刚还想,你给我个砚台做什么。我又不大会写字。”
陈尧:“我教你。书写一事,你以后恐怕会经常用到。”
洛颜想起阿娘作洛河神女时,好像也经常为前来祈愿的人书写,便道是洛河神女职责所在,重重点头:“好!你教我写字,我教你叠被和种瓜。”
陈尧笑着走过来,抱住洛颜:“谢谢颜颜。”
当天下午,就有人来祈愿。当时她正和陈尧煮了白粥,炒了野菜和鸡蛋来吃。她激动得不行,跳将起来,吓了陈尧一跳,叫他差点把碗打碎。
陈尧快扒几口吃完了饭,擦嘴,起身,和洛颜朝祈愿村民家中走去。
一路上,洛颜先摸了摸红绫,确保带在身上;又运了一回灵力,确保两股灵力已经融合,不会有误;最后理了理鬓边发丝,确保打斗时不会挡眼睛。
然后就到了村民家中。那村民将她拉到一口旱井旁:“神女,求你救救俺家老牛嘞!”
原来是一头黄牛,前腿陷进了井里。这是头成年黄牛,体格健壮,重快到千斤。村民体格单薄,一家子七八口人齐使力,也没把黄牛拉出来,反倒叫这黄牛越陷越深。井口窄紧,大伙怕弄弄伤了牛,都不敢使劲儿了。浑没办法,才想到了洛河神女。
洛颜:“……”
村民问:“神女要绳还是犁?”
洛颜声音甜软:“都不用啦!”她一手抓牛背,一手托牛肚子,轻轻一抬,就将黄牛抬出旱井。
村民:“!”
黄牛重得自由,发出一声悠长的“哞——”
见那黄牛无事,村民们对洛颜千恩万谢。又给洛颜讲,这井早就废了,一直没来得及填,只拿茅草盖上。人看见了知道绕开,畜生就不懂了。
他们说着又去搭茅草,洛颜道:“不如把井填了吧。”
村民们手一顿,脸色微变。陈尧察觉出异样,问:“怎么?不能填?这里面有东西?”
村民互相看看,最后,那家小儿子说道:“不是没来及填,是这井填不满,无论往里倒什么都能被吞掉。阿爹阿娘说下面有个神灵或是恶鬼——”
阿爹赶紧捂他的嘴。阿娘道:“小孩子胡说,神灵莫怪罪!莫怪罪!”又对洛颜道:“这本是一口水井,后来闹了洛河鬼哭,据说那水鬼能顺着水游过来。大伙就把井水都给堵上了。前一阵听说水果都让神女你给收了,大伙想起这些井来,可打开一看,井里水早都干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洛颜朝黑漆漆的井口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不过一人多深,井底堆满了枯草叶子,乍看之下并未异常,于是捡了块石头往里扔。
石头入井,却迟迟未曾传来落地的声音,哪怕任何微弱的声响也无。洛颜再次往里看,便连那石头也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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