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床头灯有些刺眼,陈厌显然是不适应有这么道光直从头顶射下来,鸦羽般黑长的眼睫没精神的耷拉着,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也有些虚弱。
“不疼。”
他说的轻描淡写。
南蓁才不信。
“不疼才怪。”
那么长一根铁钉,刺穿了手掌和手背,伤到了无数血管神经,急诊的护士都说他被送来的时候血流了一地。
伤成这样了还要逞强,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装大人。
南蓁一想到这就有些生气,又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对他发脾气。
默默做了几次深呼吸,她用尽可能平和的口吻问他,“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从方力何那知道了事情经过,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陈厌闻言,漆黑的眸光幽幽闪动了一下,别开眼看向一旁,“没什么。”
“没什么?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什么,非得等手废掉才算有什么吗?”南蓁皱眉,见他到现在还不肯跟她说实话,语气不自觉就有些急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现在好了,你什么都不说,手都差点保不住,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她深吸气,“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担心两个字一出,陈厌感觉伤口缝线的地方忽然抽痛了一下。可能是麻药的劲过去了,疼痛正在渐渐变得真实且密集。
他微微皱了皱眉,哑声道了句:“对不起。”
南蓁听他跟自己道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刚才在手术室外,方力何说事情发生的那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打伤陈厌的人当时带了好几个人过去堵他,摆明是盯他很久了。
南蓁几乎立刻联想到一个多月前她问起陈厌学校情况时他回避的样子,说不定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和人有矛盾了。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半个晚上了,但南蓁在这里坐着还隐约能嗅到他衣服上沾染的烟味,她完全能想象出陈厌当时被一群抽着烟的不良少年包围的场景。
别看陈厌个高腿长,但他看起来总比普通高中生要瘦一些。他那胳膊也就平时在家挥挥锅铲了。
南蓁不由长叹一口气,要是当时她更上心一点,哪怕多问一句,也许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低声说:“是我不够细心。要是早知道你学校里有这号危险人物,我就应该早点去学校让老师平时多关注关注你,这样你也不会受欺负了。”
当初游静云之所以把陈厌放在她这儿,就是觉得她能照顾好他。
可现实每天都是陈厌在照顾她不说,现在还因为自己的疏于关心让他受了伤,南蓁心里是真的过意不去。
“对不起啊。”
疼痛在掌心深处愈演愈烈,陈厌的大脑却愈发清明。
忙活了半个晚上,南蓁也是一口水都没喝。
她下意识咬着唇角上干裂的死皮,脸颊两侧垂下来的发丝如瀑如布,隐约分隔开了他注视的眼神。
像是做坏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法弥补,南蓁满心内疚地低着头,刚才那股让方力何都变得慌张的强势魄力荡然无存。
她是真的很担心吧。
“别这样,我没事,一点也不疼。真的。”他体贴的说。
南蓁知道他是看出了她的自责,可他不知道他越这样说,她就越是愧疚的无法自拔。
她简直没脸再在他面前待下去了。
南蓁嚯地起身,“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顿了顿,她看向病床上陈厌白纸一样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弯腰给他掖了掖被角,声音柔得像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俯下/身来,发丝跟着落下了一片幽淡的香味。
陈厌眸色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浓郁,隐隐发痒的喉结上下一滚,“好。”
第6章
陈厌在医院住了五天,南蓁每天晚上都去给他送饭。
她自己不会做,全靠家附近的那家小餐厅——先在网上查好什么汤菜最有利于伤口恢复,提前到超市把食材买好,早上上班前送去给后厨加工,晚上下班再来拿做好的成品。一天几十块钱的加工费,虽然有点贵,而且吃多了味道就那样,但总比南蓁自己做要方便不少。起码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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