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权西野拿起手机定睛一看,又是他,她准备挂断,对方似乎料到一般,赶紧开口:“别别别,别挂啊。”
如果不是父亲的安排,按她平常的性子,绝对不会给对面这个男人多一秒说话的机会。权西野深吸一口气,“有屁快放。”
“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别气别气。”
权西野仰头咕噜咕噜把咖啡喝下去一半,不耐烦地打断:“没好屁我就挂了。”
“别挂嘛,过几天要不要出来玩,我订了日本的......”
权西野掐断通话,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转身倚靠着吧台边沿,心情郁闷烦躁至极。
几个月前,薛长明没经过允许私自把她联系方式给了雷曼德集团那个不学无术的三太子边霁,俩人不过生日宴上见了一回,这个边霁就像一枚怎么摘都摘不掉的苍耳,三天两头打电话给她。
她因为这件事和父亲薛长明耍了几次脾气,薛长明只是笑呵呵安抚她,说俩人年纪相仿,可以试着接触一下。权西野听这语气不像是安抚,倒像是说媒。
确实是说媒,雷曼德是新能源汽车行业的新秀,和至梦一直有商业往来,边霁的爷爷是能源领域的泰斗,和他们家交好对于至梦或者薛长明而言都百利而无一害。边霁比权西野小一岁,才毕业,到了可以恋爱的年龄,薛长明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这些不是权西野猜的,是身为父亲的薛长明亲口告诉她的。如果能攀上雷曼德这高枝,不仅对公司好,对她以后的人生更好。他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她未来的人生着想。
多少人挤破头都想给雷曼德的那三位太子投怀送抱,可惜边家大儿子早就结了婚,育有一女,二儿子去年也订了婚,只剩下这还在上学的三儿子边霁还单着,很多人想沾上边还沾不上,边母管教的严,听说不准边霁在上学的时候谈恋爱。
旁人只能大概推测一二。也许是为了防止一些心思不纯的女人想趁此上位,边家家教极其严格,不允许这种败坏风气的事发生,恋爱结婚必须走传统的一条龙才行。表面上当然是这么说的,至于私下是不是这么做的没人知道。
不过薛长明关注的并不是这个,他告诉权西野,她和边霁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还有娃娃亲呢!虽然是口头上的。那会儿边母和薛家也有些来往,他们这些圈子总有重合的地方。
权西野听完只感觉更烦闷,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和亲?谁会把口头的话当真。况且她是真看不上那个边霁,虽然他家确实有权有势,受人敬仰,但她也不是什么破落家族需要靠仰人鼻息生存的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
听到委屈这个词薛长明哈哈大笑起来,又把她搂在怀里,说自己实在把她娇宠惯了,以至于让她对这些人和事没有一个基本的眼界。她要是嫁入了边家,那是幸福的开始,她就是边太太,像古时候的皇后一样,无人敢惹,权力和财富都在自己手上。不仅她会得到幸福,连带着也会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整个薛家、整个至梦变得幸福。
他话锋又一转,捏着女儿年轻的臂膀,“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你是薛家的女儿,当然不用委屈自己!可以试着先相处看看,爱情也是要培养的嘛。”
父亲的本意是好的,是想让她过得更好,也是为了公司着想。权西野同样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都过得很好,也希望至梦越来越好,她和父亲的理想是一样的。
她不是一个大脑空空的千金,知道商场就是战场。她才从学校毕业不久,对于爱情、婚姻,没有那么深入的思考,至少在父亲提起之前,她都认为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但如果真要让她权衡,毫无疑问,婚姻确实是交易,她同样会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没有人会谈感情的,在她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感情只是幌子,给外人看的,如何把财富套牢才最重要。
她都知道,只是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份不舒服具体是什么很难说,她是愿意为家族做些事的,也想拥有更高的权力和地位。和她差不多的那些千金们的婚姻也不过如此,也绕不开利益,婚姻本就是一种资源置换。
但权西野还是不开心。
这次回国,她一方面是为了看成明昭,一方面也是想散散心,可能是自己太年轻了,考虑问题考虑得不够全面。
权西野喝完咖啡,手机又响了。
以为是边霁,她上去接起来就开骂:“给你脸了是不是?”
“......西野,怎么了,是我。”
不是边霁的声音,是薛翎,她那个见不得人的堂哥薛翎。
这更令她不悦,虽说薛翎是他们自家人,当然,这话也不能说太满,她的大伯四十来岁拎回来一个半大的男孩,就这么自作主张地认作为自己的儿子,早前没一点消息,鬼知道是什么人。
从青春期起,她就讨厌这个薛翎,从不认为薛翎是薛家人,偏偏他性格也唯唯诺诺,宛若惊弓之鸟,一看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和大哥薛烨有的一拼。在边霁之前,就属他最烦,仗着和她年龄相仿一个劲地巴结上来。
权西野打从心底瞧不起他。
今天撞了什么霉运,这些死狗一个接一个打电话过来。
“是你?是你就更恶心了。”
“......对不起,西野,我只是想问你,圣诞节有想要的礼物吗?”
“我想要你去死,滚。”
权西野挂了电话,火速抽了一根烟才冷静下来。这句话在外人听来似乎很不得体,但没关系,那个薛翎是不会在乎的。
薛翎比她大一岁,但没有一点做哥哥的姿态,相反,他很依赖她,显得她才像那个大的。也许是家族里没几个人愿意和他搭话,她也看不上他,只是最开始出于好奇和良好的教养没表现出来,就被这死狗缠上了。
家里几个孩子,大的薛烨已经结了婚,其他人要么继续深造,要么也早早安家立了业,只有她和薛翎年轻又没事可干。权西野自认为自己是有正事要做的,那就是帮着父亲和大伯掰倒那个外来的女人薛鸿云,把公司重新夺回来。
至于这个薛翎,是真正闲的没事可干,柔弱不堪,又爱父人之仁,怎么看都没有薛家人的影子。她大伯弄出这么一个儿子,估计也只是为了搞个继承人的假名头好自己垂帘听政。
权西野谈不上百分之百欣赏大伯薛志安,做生意的人双手没有干净的,对于他的私生活和人品,她不予置评。只是无论如何,让薛志安接管公司都比把至梦拱手让给薛鸿云好,至梦是爷爷的心血,凭什么给一个不安好心的外人?
想到这些,权西野暂时忘了自己身上的琐事,忘了讨厌的边霁,忘了父亲含糊不清的态度,又变得精神起来,她得花点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薛鸿云身边的人,例如她的嫂嫂,成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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