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便凑趣儿说:“这是取个好寓意,日日挣元宝,您说是不是?”
顾婶娘被逗笑了:“你如今这嘴比以前长进多了!”
“婶娘尝尝,我便先回去了。”沈渺礼到便作势告辞。
等沈渺走了,顾婶娘便捏了一枚胖角子咬了一口,那新奇的口感顿时让她感到惊喜:一咬进去,角子皮带着菠薐菜的香味,厚薄正好,面的香、白菘的甜与鸡蛋碎的香混合,还夹杂了些细碎的胡甘荀,竟比肉馅儿还鲜美,吃起来十分清香,还不腻口,顾婶娘站在桌边,一不留神便吃完了三个。
“真不愧是庖厨的闺女儿啊,这是天生会烧饭。”顾婶娘喃喃自语,宋人每逢冬至与新年家家户户都会包角子,顾婶娘自然也会,但却从没吃过这样滋味清甜爽口的角子,不仅香,还不占肚子,吃了还让人想吃。
但她还是恋恋不舍地停了手,没敢多吃,仍旧吃自个那寡淡无味的小米粥,反倒将整盘角子都端到灶房上温着,心想着,等自家官人从酒窖忙活回来,一家子聚再一块儿吃。
沈渺回了自个家,湘姐儿都吃得脸颊上都沾上了白菜丝儿,济哥儿正拦着她吃下一个,用筷子将她夹的角子打回盘子里,皱眉道:“你都吃了十二个了,不许吃了,肚皮儿别撑破了!”
湘姐儿还不肯,见沈渺回来嘴一扁就要哭,从凳子上跳下来,噔噔噔就跑过来,拉着沈渺的裙子控诉济哥儿不许她吃角子,是个天底下最坏的阿兄!
济哥儿被她气得呀,直咬牙根。
自打阿姊回来,她倒是有了靠山了,成日里撒娇!
沈渺看着这俩兄妹为了一个饺子吵架还有些新奇呢!这俩孩子在她身边四五日了,除了济哥儿开头有些犯倔,之后便一直抢着干活,不让人操心,乖得不得了。看来现在她给济哥儿、湘姐儿的安全感足够多了,这俩孩子都会在她面前撒娇了!
不过,竟然是为了吃而闹脾气。
沈渺只觉着认真严肃的济哥儿和鼓起脸叉腰的湘姐儿都很好笑。
最后她选择在兄妹俩中间和稀泥:“湘姐儿,阿兄是为你着想,你可不能这样说他,你这个岁数,吃十二个大饺子已算多了!等会晚上积了食,你就知晓疼了!济哥儿,你初心是好的,但妹妹还小,往后你与她说话要慢慢说,若一味凶、发脾气,谁也不喜欢呀,你说是不是?”
然后又给他俩派发任务:“你们吃饱了吧?那去李婶娘家找她家李狗儿玩去,顺道帮阿姊问问李婶娘,哪家的集上,小鸡小鸭卖的便宜又好?咱们等到了初一十五的大集,也买几只养养。”
李婶娘家在沈家往后数两三家,她夫家李挑子是锔碗匠,专门挑着风箱和小炉子、板凳与锤子之类的工具,叮当当走街串巷地吆喝,家里的铺子也卖些锅碗瓢盆之类的,李婶娘则是养鸡鸭的好手,数她家后院养的动物多,有鸡鸭还有兔子,沈渺住了这几日,每日都能听见她家那几只大公鸡飞上围墙,引吭高歌。
沈渺也想养几只鸡下蛋吃,还想抱两只狗崽来看家护院。毕竟她家只有女人和孩子,虽然院墙和门都修好了,但还是怕有歪心思的人打她家的主意。
没一会儿湘姐儿和济哥儿便回来了,一齐说:“李婶娘说了,阿姊若是不嫌弃,她家有刚下的两窝鸡崽儿,有花毛的、有黑毛的,还有白毛的,都养得很健壮,可以便宜卖给阿姊,就不必往外头买去了。”
沈渺其实打的就是这主意,当即便两三口吃完嘴里的饺子,一抹嘴站起来:“那感情好,我随你们俩过去挑。”
她已经打算好了,每日一大早出摊儿,午间睡一觉,午后便预备明早的,等小摊车与土窑都造好了,她便能烤几窑面包,晚市也出摊卖了。
现在沈家只是院墙、灶房收拾好了,正房、厢房还有库房、柴房都烧得精光,只剩架子了,垒墙的那天顺势推倒了,如今还是一片空地呢。
她如今还剩二十贯左右的积蓄,当时她也问过杨老汉了,要重新造这几间房子,这二十贯恐怕要全搭进去,甚至还得再贴二十贯。这还是最普通木梁房的造价,若想造石砖房或青砖石瓦房,得六十贯到百贯。
从古至今,这房价果然都令人头痛。
沈渺是个身边没点积蓄会恐慌的人,所以决定还是不要太急,她再攒攒钱,到时候一次性把这后堂的三间房都修好了,这汤饼铺子就能重新开业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随手拿了个藤编筐,便跟着数着脚步走路的济哥儿与蹦蹦跳跳的湘姐儿一起去了李婶娘家,李婶娘正坐在自家小院里纳鞋底。见沈渺来了,往在院子里悠然闲逛的母鸡与身后一串小鸡崽努了努嘴:“你自个挑吧!”
第20章 买小鸡崽
沈渺蹲在那儿看了好长时间,李婶娘家里这些小鸡应当都是好几只母鸡生的,毛色、大小都有些不一样,混在一块儿了。
她选来选去,最后逮了只花毛的雏鸡,她把吱吱乱叫的小鸡翻过来,吹了吹鸡屁股上那黄白黑相间的绒毛,看了眼肛|门,公鸡的肛|门周围会有一个明显的凸起,母鸡便没有——这是只母的。
为了下蛋,母鸡是一定要有的。她要了这只,另外又抓了只白毛的小公鸡崽——因为湘姐儿喜欢这只,浑身一点儿杂毛没有,连尾羽都是雪白雪白的,只有喙上头带了小小的红色小鸡冠,骨架也大,的确是很漂亮。
之后让济哥儿也挑了只头顶全黄的小母鸡,沈渺便站起来拍了拍手,先不养太多吧。上辈子她只杀过鸡,没养过鸡,这小鸡崽还没半个巴掌大,万一不小心养死了怎么办,还是先养三只练练手。
李婶娘一边纳鞋底一边看沈渺他们挑鸡崽儿,心想,这沈大姐儿还挺会挑的,还知道看公母呢,挑了挑眉头,说:“挑好了?小母鸡六文钱吧,小公鸡给7文钱就好。以后这小公鸡长大了,要是会打鸣儿,到牛马行能卖三百文呢!”
沈渺先前去买过鸡肉,一只出栏的活鸡要卖七十文呢,普通小鸡崽儿有卖十文的,也有卖八文的,若是那些有名的固始鸡、芦花鸡的品种,鸡崽儿也能卖十几文一只。
李婶娘养的应该便是汴京本地普通的鸡,恐怕相互杂交多了,也说不上什么品种。沈渺仔细端详下来,约莫只有济哥儿挑的那只勉强能够得上“三黄鸡”——喙黄、羽黄、蹠黄,体型也瞧着比其他的小一些。
说起来,这三黄鸡炖起来是真香。
沈渺温柔地盯着那只小鸡,仿佛已经看到了它变成一大锅鲜鸡汤的模样。
“我这价可不贵,这小鸡破壳后我喂了有十来天了,个个都壮实,你看看这屁股,干净吧,一点儿鸡屎也不沾,不拉稀的。你在外头买,万一买到拉稀的鸡崽子,养两日就死了。”李婶娘以为沈渺盯着鸡看不言语是嫌贵,赶忙推介了起来。
沈渺点点头。李婶娘说的这价儿还算实惠的,她便也没有多讲价,都是邻人,已经低于市场价了,她便也不好意思再杀价,便利落地掏出铜子来,数了十九枚给李婶娘,她便将鸡崽儿装进了带来的小藤编筐里,预备告辞回家了。
正要走,李婶娘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似的,笑着对济哥儿说道:“对了,济哥儿可是不去刘夫子家开的私塾读书了?你在家也无事,这几日若是闲着,不如来李婶娘家里,陪狗儿复习课业如何?嗳!你李叔整日要在外头走街串巷,也没个空闲,我今儿出去买菜,听闻国子学那个辟雍书院下月便要开夏考招收童生了。狗儿年纪还小,但我也不盼着他考上,只是想让他下场试试,也去见见世面!”
虽这样说,但李婶娘的神色可十分为自家孩子为傲。
沈渺心头一动,原主的记忆里这国子学好像有门槛啊,便问道:“国子学不是只招收京官七品以上的子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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