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哥带我一段。”
没有听见好心司机的回应,他也不在意,两只手在脚底下的袋子里掏了一会儿,“哗啦哗啦”捧出一堆什么果子,往旁边递了递:
“我刚喝口你的水,太渴了。给你村民们晒干的核桃、巴旦木,香得很,你尝尝。刚才那是阿依努尔奶奶,别克爷爷,还有汗克孜姐姐,人都特好。”
凌唐看着几乎杵到自己嘴边的核桃、巴旦木,脚下轻踩了刹车,往反方向偏了下头,说了自对方上车来的第一句话:
“开车,没手。”
男孩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收回手,把干果兜在怀里,捡起一颗核桃,咔擦——凌唐听到这动静,先是想到“好牙口”,紧接着想到一个可能性,立马拒绝:
“你自己吃。”
男孩伸出一半的手收回去,把核桃扔进自己嘴里,动作极为丝滑,咽下去后又喝了口水,大概是嗓子润滑了,才想起“自我介绍”这个礼貌行为还没有进行:
“哥哥好,我叫乐野,唔,大名是乐野,还有个哈萨克语小名,叫高哈尔,哈萨克语的意思是‘天使’,不过我不是哈萨克族,是我哈萨克族奶奶起的名字,她喜欢叫我‘高哈尔宝贝’或者‘小天使’,你叫什么呢哥哥?
凌唐:“……凌唐。”
“哪两个字,凌唐哥哥?”
既然不是哈萨克族,为什么有个哈萨克族奶奶和名字,又为什么一定要加上“哥哥”两个字?凌唐好奇,但懒得了解他人身世,看乐野不像是文化水平很高的样子,在自己名字的一众搭配词语中想了一圈,最后挑出来两个:
“冰淇凌的凌,糖葫芦的……呃,唐诗的唐。”
说完,凌唐没有转头,就能感受到身旁那双大眼睛更加放光茫,似乎咂了下嘴:
“真好吃,啊不,真好听的名字。谁给你起的名字啊,好棒。”
凌唐想不通一个名字有什么“好棒”的,但想起起名字的两个人,原本有些平静的心又开始烦躁,几乎是暴躁地开口:
“我爸姓凌,我妈姓唐。还有要问的吗?”
乐野听出语气里的几分不友好,摇摇头,吐了吐舌头,车厢里总算安静下来。凌唐微拧着眉继续按雨刷,乌鸦真是一点不看人的脸色,他呼出一口气,把车窗开得更大,十月下旬的风已经很凉,旁边的人打了个喷嚏,凌唐忍着没有关上窗子,就这么开下去。
只是安静不过半分钟。乐野又扒在车窗上,对着远处吹了声口哨,然后转过脸,兴冲冲地朝凌唐道:
“凌唐哥哥,喝奶.子吗?我请你喝奶.子撒。”
凌唐思想有点跑毛,回神看了乐野一眼,他听到了什么?奶.子?索性减慢车速,用眼神递出一个疑问,对方又问了一遍,他听清了,即使他接受过良好的生理教育,但——
“文明点,你讲话……太低俗。”
很好,他大老远跑来给年轻男孩上课来了。但很显然,乐野并不当回事,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眼见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人近了,他拍拍车门,凌唐停车,让他下去。
这下,凌唐听清了,骑三轮车的人也喊着“奶.子——”,他车斗里放了一只大桶,看他和乐野的动作,原来是卖奶.子,不,卖牛奶或者是羊奶的。
凌唐皱眉,同时不耐,这都什么民风民俗?!
乐野拎着个塑料袋跑上车,气喘吁吁,又问他凌唐哥哥一遍:
“热好的奶.子,喝吗?”
“牛奶还是羊奶?”
“牛奶,他还加了点糖呢,又香又甜,可好喝了。”
说着,乐野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把吸管递到了凌唐嘴边。凌唐接过袋子,自己噙住吸管,入口浓郁香甜,果然鲜美,喝了半袋,递回给乐野,示意他帮忙拿着,等会再喝。谁知乐意接过来后,用他噙过的吸管,“咕咚咕咚”,把剩下半袋牛奶都喝掉了。
然后,拎着袋子往窗外一扔。
凌唐顾不得他怎么老喝自己剩下的东西,皱着眉道:
“讲文明,垃圾可以随手乱扔吗?”
乐野“啊”了声,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了,扒住车窗往后看了看,挠挠头道歉:
“对不起啊凌唐哥哥,我懂得不多,以后你多教教我。”
什么叫“懂得不多”?凌唐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乐野“嘿嘿”笑起来,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看着很是乖巧,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乖巧了:
“我没怎么读过书。”
叛逆的辍学少年?凌唐批评了人,还得到了道歉的正反馈,心情有些好,嘴就淬了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气时是一言不发的,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怼人:
“九漏鱼啊。”
乐野的确懂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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