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凤鸣朝 第142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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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谆谆说:“文章写得好,还不够,金陵名士无不喜清谈说玄,抚琴对弈。你若好学,我便一样样教你。”
“清鸢便是昔日见过郎主抚琴,如见天人,方生追随之心。”
楚清鸢听见幻境中的那个自己,如此回答。
谢澜安自幼听多了夸奖,不过淡淡一笑。那对清窈的眉眼仿佛秦淮河上的月色,人间自热闹人间的,她却亘古冷清。
次日敲登闻鼓时,楚清鸢心里还在回想幻境中谢澜安的音容笑貌。
他不敢信那些画面是真的,也不敢断言是假的。孔圣人尚且说:敬鬼神而远之。既敬鬼神,又焉知没有此等玄妙之事?
否则,如何解释他无师自通了琴技,又恰恰是那曲《行路难》。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心非木石岂无感,酌酒以自宽。*
为何世族出身衣食无忧的谢澜安,会钟爱此等萧索的诗句?——因为在楚清鸢所见的另一段前尘中,谢澜安隐藏着身份之秘,并未换回女子身。
她是以谢氏郎主的身份收的他。
所以,跟随谢澜安的人,本该是他……
胤奚而今的位置,也本该属于他!
这便解释通了为何他每次见到谢娘子,都感觉心生波澜,难以——
“好个伶牙俐齿!”褚啸崖的一声沉喝惊断楚清鸢的思绪。
楚清鸢余光只见褚啸崖按着剑向邻座跨前一步,杀意凛然。
长殿另一头的谢澜安立即道:“御林军何在!”
她声音方落,殿外响起一阵甲戈碰撞的喧声,其中有殿前侍卫首领的呼喝:“府兵何敢在禁中亮刀,立即缴械,否则以谋反论处!”
皇帝心头微颤,反应过来戟指褚啸崖:“尔敢带兵赴宴?!”
“不过习惯带几名亲卫罢了,陛下惊什么?”褚啸崖锐利的目光从胤奚脸上划过,冲长子使个眼神。
褚豹会意,立刻趋行去打开殿门。
殿外相持不下的御林军与北府兵,各自见主子安然无恙在殿中,这才罢手。
同时又严阵以待,等待主上的指令。
经这一岔,褚啸崖对胤奚的杀机又被他按回了剑鞘。沙场上身经百战的人物,还不至受了一激便分寸皆无。
他将矛头转向护短的谢澜安,冷黏如蛇信的目光舔过女子的脸庞:“某却不知,谢娘子还有直驭御林之权?”
“陛下的安危,做臣子的自然要时刻放在心上。”
谢澜安越过食案飒步走去,摆动的袍裾印在楚清鸢眼里,宛如那养鹤台上的鹤舞。
楚清鸢目光追随她的身影。
方才大司马威势凌君,他是被陛下钦点的黄门侍郎,不能不开口护主。然而胤奚抢了先机,此刻形势已被激化,三方势力的角斗一触即发,他已经什么都不能说了。
谢澜安站到褚啸崖对面,就挡在胤奚身前,抬眸笑了声。“方才我听来听去,才知道原来北尉惦记我的人头、有人费尽心机想护着我,都是因为我——太弱了呀。”
两旁宴臣听到这句话,愣了一愣,思路终于被拉了回来。
对啊,谁能不知道谢澜安以两万俘兵与一纸书信,引发了伪朝兵变内乱,这才有伪朝放言之事。
未战而庙算胜,一计而抵千军,这哪里是谢澜安太弱,分明是她的智谋强得不能再强了!
这样的谢澜安,需要谁护着吗?
褚啸崖紧盯着谢澜安身后的白衣郎,哪肯轻易放过。他歪头扭了下脖颈,神情阴鸷道:“娘子此言玩笑了,非但谢娘子不弱,门下的人更是英勇得很,否则,怎么能在灵璧剿灭胡虏,胜战而还呢?”
皇帝怔住,明明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却如同天方夜谭。
陈勍失神道:“你说什么?”
“陛下竟不知?”褚啸崖故作惊讶地回头,一下子就乐了,笑中含煞,“在琅琊山下生擒我儿,将他绑入京城的就是他胤衰奴啊!这样大的事,陛下居然不知?”
“非止如此,去年北府营中,此子还接过我一枪,身手可真了得。”褚啸崖看见谢澜安变幻的神色,痛快地睨目,“新科状元啊,授官必近天子之侧,却藏着一身武艺瞒功不报——这是意欲何为?”
谢澜安心思电转,便知褚啸崖有备而来,这是准备疯狗乱咬人,咬住一个是一个。身畔忽有微风掠过,胤奚不着痕迹地挪步遮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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