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赵传薪把碗往前一送:“先满上,我边吃边说。”
刘宝贵将信将疑,一咬牙,左右不过两碗面片。
盛满了,赵传薪继续吃。
第二碗见底儿,这才放下碗,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这件事要解决起来不难。”他好整以暇道:“我给你们分析一下。
首先,钻天翻子才刚起局,手下的人马不多。这也是当时赵忠义插手他作恶,没有当场翻脸的原因。但是,他虽然和占中花拜把子,可不能总是拿别人名号给自己长威风,所以他丢了面子,必然会来找忠义麻烦立威。
去报官,官府看占中花的面子上,不敢和钻天翻子怎么样。
若我们自己和他拼命,别说人家有枪咱们打不过,就是打死了他,万一占中花来为兄弟报仇,咱们也难以抵挡。
所以,我们只有一個办法,就是去找忠义的东家。
忠义的东家,就是东北首富的牛家吧?
我知道,富贵觉得自己没有门路去找人家,而忠义你又觉得要面子开不了口。
你们还没料到事情的严重性。那钻天翻子在忠义你这里失了面子,是必然会回来报复的。伱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想想家里的老小么?
所以,忠义你带着我,去找你们的东家。就说我是你们赵家在云南的亲戚,算是你的堂弟。然后,由我来说明事情,说服牛家保护你们。”
他说的头头是道,将两人心里比较模糊的概念具体化,也让两个人重视起来。
这时,刘宝贵却疑窦丛生,他问:“你怎么知道俺兄弟的东家是牛家?
再者,你凭什么敢说,你能说服牛家帮忙从中斡旋?”
害,这一届的祖宗可真难带!
不过,他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为什么赵传薪了解的这么清楚?
儿时,他曾听爷爷说过这么一段公案。不过语焉不详,只说了个大概。
后来,爷爷去世,他上大学后,碰上了个牛家的后人,听说了一些往事。因为涉及到自家祖上,他来了兴趣很是下功夫查了一番历史,才算是大致捋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非常自信的说:“忠义之前说过,他再跑一次商队,就能攒够钱去典旗人的田了。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油盐酱醋茶,绫罗绸缎貂皮人参,包括洋人的舶来品,但凡涉及到日用百货,哪个不是‘砸锅牛’的产业?”
牛家的祖上在甘肃一带,曾因饥荒过不下去,就砸锅分家。每一支都拿一片锅的碎片,将来后代取出来锅碎片,只要能拼上,那就是一家人了,要互相帮忙,认祖归宗。所以,牛家被称为“砸锅牛”。
赵传薪继续道:“所以,忠义跑商队,必然是跟牛家跑。这有什么难猜的?
而我敢说自己能说服牛家,是因为牛家现在的当家人牛子厚,被称为牛大善人。他们做事有章法,不乱纪,这是一方面。另外你可能不知道,牛家这样的富商,能不被现在关外大大小小的绺子盯上?实际上,牛家已经和这些绺子有了少许的摩擦了。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晓钻天翻子和他拜把子兄弟占中花,却不知这二位,甚至包括十四阎王,大小金字儿等等绺子,他们都听一个人的话。这个人被人称为‘秀才胡子’,他叫杨玉树。
杨玉树此人目中无人,公然勾搭这些大大小小的绺子团伙。他早就盯上了牛子厚的商队,牛子厚也知道他这么一号人。
那钻天翻子既然想要对忠义下手,而忠义给牛家做事,如果我去跟牛家人一说,牛家人难道不认为,这些绺子是准备对他们下手吗?”
当赵传薪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一说。
这就好像一本背景宏大的小说,一下子铺开格局,令人豁然开朗。
刘宝贵和赵忠义两人自是听得目瞪口呆。
看着两人的脸色,赵传薪背着手,自得一笑:“现在,你们还怀疑我没有本事解决你们的麻烦吗?”
呵,在祖宗面前装一回,感觉还不错。
这次,刘宝贵主动又盛了一碗面片,殷勤的递了过来:“小哥不是凡人啊!”
赵传薪接过,又干了一碗。之前小饱,这回却是撑着了。
吃饱喝足,思路更加清晰了。
想要在这里立足,首先兜里得有点钱才行。现在是近代,第二次工业革命都结束了,他也没啥可发明赚钱的。
思忖片刻,他说:“你们二位,先在这里等等,我去一趟当铺。”
他有两枚戒指。之前哪怕饿肚子都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现在看来,还是去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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