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咿睫毛颤了颤,心口处情绪堆积得密不透风。
梁柯也明明做了这么多事,在她面前,却一字不提。
傻不傻啊。
“他手上的伤,”秦咿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是薛楚唯弄的?”
那道伤啊——
宁迩眼珠酸到刺痛,眼眶也红,特别想把秦咿赶出去,永远永远不要再和她见面。
但是——
宁迩看着床边纸杯里的温水,又看着扣在掌心下暖着皮肤的热水袋,满盘皆输已经足够难堪,她不能继续耍赖。
筹码和勇气都已经耗尽,到了欠债还钱的时候。
“薛楚唯根本碰不到他,”宁迩低声说,“伤是梁柯也自己弄的,他想让你心软。”
秦咿愣住,眼睛抬起来。
她记得,球赛那天她收到过一条梁柯也发来的语音消息——
“我受伤了,你会来看我吗?”
为了让她来看他,他不惜弄伤自己。
从小练习弦乐器的人,敢弄伤自己的手。
不计代价,不顾后果。
这就是梁柯也爱一个人的方式么……
秦咿有点生气,又觉得心疼。
太多情绪堆积在她心口,就像添加了过量柠檬酸的水果软糖,浓郁的酸涩滋味由内而外地腐蚀着她,融化她的骨骼,打碎她的防备,让她软得拼不成形状。
呼吸断断续续,铠甲七零八落——
这是全线溃败的征兆,势不可挡。
宁迩将秦咿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她有些嫉妒,有些自嘲,还有些自暴自弃,心境一片哀凉。
“那天,我偷偷跟在梁柯也身后,听到了你们之间的通话,后来,我在医院拦住了你,阻止你去见他。我又一次跟梁柯也表白,他拒绝了,我不甘心,故意在他面前说了一些破坏感情的话。”
宁迩图吞咽了下,喉咙有些涩,在外人面前脱去衣服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她必须这样做,这是她欠下的债。
“我告诉梁柯也,秦咿亲口对我说,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我还说,是秦咿选择把他让给我。这些话很伤人,也是我第二次尝试,在你们之间埋下阻碍感情的刺。”
秦咿缓缓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梁柯也的愤怒、消沉、微红的眼眶,落在她颈侧的齿印。
“以后再不许把我让给别人。”
会所的包厢里,摆着骰子的赌桌前,梁柯也紧贴在她耳边说出这句话。
当时,秦咿只觉得他在生气,如今看来,他应该是觉得委屈。
梁柯也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桩桩件件,细腻的,温和的,暴烈的,偏执的,得到的回馈却是被“让”给了别人。
他所付出的,他捧在手心里的,被一个“让”字糟蹋得不成样子。
这是梁柯也最不能释怀的地方,但他还是原谅了。
他说,秦咿能来哄他,他很开心。
只要她愿意哄一哄,他就丢盔弃甲既往不咎,什么都原谅了。
那么骄傲的梁柯也,那么耀眼,从小红尘打转,见惯了纸醉金迷万户侯,却甘愿在秦咿身上折断每一寸硬骨。
“我不愿意认输,憋着股劲儿,试图让梁柯也明白,你不爱他,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没有意义的。”宁迩语气有些潮湿,“但是,他对我说了句话,打碎了我所有不能见光的小心思。”
当时,梁柯也说——
“在我这儿,秦咿有用不尽的偏爱。她做任何事、做任何选择,我都愿意纵容,甚至成为她的帮凶。”
宁迩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秦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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