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吊下一条长长的胳膊,手臂垂到沈栖鸢面前,将指尖摊开,露出一支被他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步摇。
步摇上攒簇珠花,镶嵌的白玉一丝丝垂下来,似倒悬的西府海棠。
是柏夫人送给她的那支。
沈栖鸢没有拿,无声地瞥了他一眼。
时彧趴在墙头,大头朝下,静静地与仰起脸颊的沈栖鸢对视,夜风吹拂着她颊上遮覆的轻纱,白皙秀丽的面容在白纱下若隐若现。
看了少顷,时彧低沉着嗓,道:“我猜,这支珠钗不是你的,是柏氏送你的?”
当时她在伯府居住,平时打扮都素面朝天,不饰钗坏,这支步摇也不是府中之物,看起来,也只有是柏氏送她的。
以她与柏氏的交情,这支珠钗她一定会拿回去的。
沈栖鸢没想到他一句就说中了,更加迟疑不知要不要拿。
时彧坏心地把步摇在她的眼帘前晃了一晃,嘴角上扬:“随琴师,我们谈个条件好不好?”
沈栖鸢扬眸,讶异地看着他,虽不言语,目光却是再说:你要谈什么?
时彧几乎是探了大半个身子出来,倒吊挂在墙壁上,似一根藤,但又极为稳固。
一上一下,四目交错。
沈栖鸢的面庞有些烧起来了,时彧的目光始终没有片刻移开,凝视着月光下站在青墙阴翳里,一袭雪衣,乌发绀于沐的女子,忽地薄唇掀动:“你把面纱摘下,给我看一眼。”
他很久没看过她的脸庞,他想看一眼。
只一眼。
这算是,不过分的要求吧。
沈栖鸢眼神一僵。
她伸手捂住了面纱,防备着时彧动手:“时将军,你莫要再如此。”
时彧皱眉:“你为何一定要带面纱?”
沈栖鸢避开眼神,胡乱道:“受了伤。”
时彧瞬间炸了毛:“谁伤的你?”
他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我一定要他十倍百倍来还。”
沈栖鸢被他的架势吓到了,心想自己说错了话,正要改口,隔墙花影动,传出一道簌簌声,似是有人过来这边了。
沈栖鸢抬起头,只见头顶轻捷的黑影晃过,时彧已经不见了踪迹。
快得她毫无准备。
绮弦喝多了水夜里起来方便,瞥见沈栖鸢站在墙根下,好奇地过来看了看,“琴师姊姊,你在这边做什么?”
沈栖鸢心虚不已,心脏狂跳:“我,赏月。”
“哦。”绮弦打了个嗝儿,“那你也早些休息,时辰不早了。”
沈栖鸢深呼吸,轻轻颔首,“好的,一会儿就来。”
绮弦又打着嗝儿去了。
沈栖鸢释然松了口气,正要走,脚底心似是硌到了一物,她诧异地低头,挪开脚尖。
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物事,原来是今夜在众目睽睽下被时彧夺回的步摇。
月光倾洒而下,步摇上镶嵌的白玉莹润清透,色泽鲜亮。
这种式样的步摇很少见,材质用料皆为上乘,一旦为人所发现,一定会被认出,这就是今夜严参从水里捞上来的那支。
沈栖鸢心忖,不如干脆寻个安全的地方将它埋了,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栖鸢。”
一道充满怨念的嗓音落在身后。
她身子一颤,差点儿以为是自己与时彧在这儿幽会被披露,好在意识瞬间反应过来,那声音是时彧的。
他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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