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会喜欢屋顶,在这种地方的?
上次就磨坏了她的背,疼了好些天,沈栖鸢实在不喜欢这种硬邦邦的地方。
结果时彧早有所料,又提议:“让我磨坏背好不好?”
沈栖鸢想起尚书令大人的覆辙,又数起时彧的累累罪行,忍不住想要提醒:“夫妻敦伦,虽如日之东升西沉,水之百川到海,属天理自然,但日有覆蔽之日,水有枯竭之时,岂能无休无止,不加以约束,不受节制。古人云,斧斤以时入山林,则材木不可胜用也,粗罟不入污池,则鱼鳖不可胜食也,万事万物,一定是循照时令而行,不违背自然之法,才得以生生不息,得以长久……”
看来是黔驴技穷,竟然开始掉书袋子了,听她天花乱坠说一通,时彧只想发笑。
等她说完,时彧亲了一下沈栖鸢的红唇,双眼如星,教沈栖鸢捕获了其间一丝促狭笑意。
“你每个月的癸水就是你说的时令,我没违背。剩下的二十日,我争取一下也无妨吧,沈栖鸢,我保证我身强力壮,你用到五十不成问题。”
沈栖鸢不言不语,内心像在争斗。
时彧知道她和柏氏走得近,柏氏的事情他也知道几分,那位尚书令大人身体亏虚,早几年前就不行了,沈栖鸢与柏氏来往密切,听到柏氏每日失悔提点,对他就信心动摇。
不论他怎么身体力行地证明,似乎都无法打消沈栖鸢心中的恐惧。
他叹了一声,露水深重,夜里泛凉,她这一路上孱弱多病,肠胃不适,又偶感风寒,几番折腾下来人消瘦了一圈,时彧道:“阿鸢——”
谁知才唤了她一声,沈栖鸢蓦地扯开了他腰间的鞶带。
腰带一经落下,他身上的袍服立刻松散,如莲瓣舒展开来。
时彧正要抱她的动作滞在了空中。
女子带了一丝火烫的身子一下钻进他怀里来,似一头温驯柔软的小鹿,眼眸清波漾漾,晃着月色斑斓,美得教人心驰神往。
时彧飞快地用敞开的衣衫裹住沈栖鸢的纤细娇躯,“好了,阿鸢,我带你回房。”
沈栖鸢的鼻头冻得有些发红了,点了下头,忽地一股熟悉的恶心感又冲上来,沿着胃部,一直冲到了口腔。
她忍不住拨开时彧干呕起来。
时彧大惊失色:“阿鸢,你的水土不服还没好么?”
这一路上,莫非她都在忍耐,怕他担心么?
沈栖鸢吐得天昏地暗的,手掌扶在时彧膝上,酸水一直往喉舌上抵。
这绝不是身体无恙,时彧分毫不敢耽搁,抱沈栖鸢从屋脊上下来,回到房中,立刻叫画晴去叫个大夫来。
潞州城内还有不曾闭户的医馆,画晴请了一名女医回到时家老宅。
沈栖鸢已经吐得没有东西可吐了,虚弱疲惫地靠在时彧的肩上,还在安抚他:“我没事的。”
时彧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放松:“你这绝不是没事的样子,阿鸢,让大夫给你再看看,我一定要知道你是怎么了,才能安心。”
沈栖鸢只好由他去。
女医很快拎着药箱来到了府上。
时彧迅速侧身让开,放沈栖鸢卧在榻上,给女医腾出看诊的空间,只是握着她的手时刻不曾松展。
沈栖鸢花容素白,几乎不见雪色,精神恹恹的模样。
女医行医多年,医术精湛,搭上沈栖鸢的脉,只听了少时,心中便有了论断:“夫人并非生病,也无水土不服。之所以呕吐不止,是害喜的症状。”
沈栖鸢的清眸瞬时放大,愕然地望向了榻旁的时彧。
时彧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那害喜怎么治?”
画晴忙小声地提醒少将军:“将军,害喜,是有孕的意思。”
时彧目光一空,呆怔住了,好半晌,才痴愣地扭过头来,看向榻上的沈栖鸢,掌骨一瞬合拢收紧。
沈栖鸢静静地莞尔,好像,那个强调了存在感,终于让母亲意识到了他的存在的孩子,也心满意足地消停了。
沈栖鸢扣住了时彧的五根长指,摁了一下:“熠郎,我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时彧已傻。
他如今只会如同木偶机械般地点头顺从。
似乎还没有从自己就要当阿耶的震惊当中缓回神来。
女医从容起身,向二人交代了一些事宜,并开了安神保胎的药方,请夫人按方服用,害喜的症状就可以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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