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灯被石头击中,从铜盏里一瞬坠落下来,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嘭一声响。
时彧皱眉:“时潋。谁准你在屋子里动手?打坏的灯从你的零花里扣除。”
“……”
本就不富裕的日子登时雪上加霜。
沈栖鸢抿唇失笑,自己好像是一句话惹了祸事呢。
时潋最听不得别人质疑她的志向,她方才是无心之失,戳到了小丫头的逆鳞。
被扣除了零花,时潋悻悻地把石子收回了袋里,并朝父亲扮了个鬼脸。
时彧拿她没有办法,叫来店家,多付了灯钱。
店家是个会做生意的,佝腰道:“小事一桩,客官真是客气了,哎,昨晚上天玑城有祛火节,客官去看了没有?”
时潋坐在母亲怀里,插嘴道:“去了。”
沈栖鸢环住时潋肩颈,替她扎头发,向店家问:“昨日城主在阙楼上出现,为何是作洛将军的打扮?”
店家“哦”一声,朗声道:“你们可知道天璇城的天街上,供奉了本朝时彧将军的铜像?”
沈栖鸢莞尔:“知晓的。”
店家一拍时彧给的银钱,笑道:“这就是我们天玑城最早发起的,我们的祛火节已经有百年的习俗了,每年都要由城主打扮成天神的模样,降下神露,祛除邪祟。至于这天神,谁也没见过,所以历代城主就以洛江将军的形象为模子,打扮成洛将军的形象示人。天玑城百姓爱戴洛将军,感念洛将军当年在此建城,百年来一直奉他为尊啊。”
沈栖鸢惊异:“所以这历代城主,都是洛将军的后人?”
店家摇头:“不是。洛将军和昭阳郡主早已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们在西域隐姓埋名定居了,也有人说,他们战死在了北漠,还有人说,他们早已羽化登仙去也。众说纷纭,这城主之位,是洛将军禅让出的。夫人,您还有什么疑问?小的都能为您解答。”
沈栖鸢抿唇,嗓音低柔:“不知天玑城附近,还有何赏玩之所?”
店家拍胸脯道:“这夫人可问对人了。这么多年,迁客骚人,每会于此,多是走通天塔、日暮江,再到月牙泉,走洛江将军与昭阳郡主当年驰骋大漠的古道,尤其是那通天塔,塔高耸入云,又无梯栈,人要上去,就难如登天,迄今能登顶之人,一只巴掌数得过来。小的看夫人的郎君,年纪轻,一身力气,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既是游目骋怀、访古寻幽,如此通天塔,怎能不去一试?
时潋更感兴趣,忙举起小手:“我要去,我要参加!”
时彧轻笑嘲她:“你再练十年再说。”
时潋很不服气,抱起两条胳膊,把脸扭向外侧,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那日暮江,是沙漠中的河流,由古山雪水融化,在夏季汛期时河水极盛,极盛时期则以黄昏的景致最美,江上还有船只竞渡,很是热闹。夫人郎君要有兴致,也可前往。”
沈栖鸢柔声道:“多谢店家告知。”
说完又掏出一枚银钱赠予。
店家得了钱,笑逐颜开,“多谢夫人,夫人宅心仁厚,乐善好施,与郎君定能百年,花好月圆,白头到老,小的告辞。”
那店家喜滋滋抱着钱走了,时彧侧眸看向自己大方的夫人,忍不住轻叹:“沈夫人还和从前一样大方啊。”
沈栖鸢挽住他的臂,“身外之物,够用便行,出门在外就当多结交朋友,总无坏事。”
时彧笑道:“不是坏事。不过夫人为何不直接来问我?他说的那些,我都知道。”
沈栖鸢一讶:“啊?”
时彧一手牵起爱妻,一手抱上爱女,轻松自如地折了唇角。
“我来天玑城,就是来挑战通天塔的。”
听说此塔巍巍屹立四百年,塔成之日,梯栈尽毁,变作孤塔,只可远观,难以登顶,在那高绝的塔尖一览西域众生,是每个自负身手的人的渴望。
迄今为止所能登顶之人,只有四人。
时潋鼓掌:“阿耶厉害!”
时彧得意地掀开眉梢:“等你爹上去了你再夸也不迟。”
时潋充分相信自己的亲爹,并及时送上亲吻一枚。
“等阿潋长大了,阿潋也要去。”
“阿潋好志气。说不定以后,大业安西边陲的安宁,都要看我们时潋小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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