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懂事还说过,这辈子都绝不会跟哥哥分开。
“程楠。”顾知许突然唤她。
程楠回头,“怎么?”
“我和你好好谈谈。”
程楠愣住。
顾知许垂眸,仔细摸了摸她的头发,确认都已经吹干了,才将吹风机放到一旁。
程楠坐在矮凳子上,顾知许坐在轮椅上,他个子高,低头看过来时,光芒落在发丝上,眼眶是一片沉默的灰黑。
“我知道你一直打算离开我。”顾知许缓慢开口,“无论是你以前对父母说,还是你对你朋友、对栩安说,总之,我都知道。”
程楠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
心脏瞬间提了起来,挤得她有些呼吸艰难,只能慢吞吞道:“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顾知许面无表情,“只是你从没想过避着我。”
“……好。那你知道了,你想怎么做?这次又要拿谁开刀?”程楠瞪大了眼睛,一双圆亮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中微微发颤。
顾知许望着她,眼睛里装着几分难以觉察的无力。
“我没想拿谁开刀。”
“顾衍因为和你见了一面,一言不发心事重重,我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但是认识那么久我从见他这样过。”
顾知许面色苍白,抬指支着脑袋,“心事重重,就一定是坏事吗?”
“当然。难不成你会做什么好事吗?”
程楠句句带刺,顾知许也无意跟她计较了。
疲惫感又从心里翻涌上来,逐渐浸没了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他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顾知许缓慢推着轮椅往床边走,淡淡道:“无论你信不信,我的确没有想对他怎么样。”
程楠忽然起身。
顾知许伸手抵着刺痛的胃,实在没力气再站起来,也没办法爬到床上去。
只能埋着头,身子微弓道:“程楠,很多时候我并不想威胁你,只是你太不听话。”
程楠冷笑,“我不听话?”
顾知许不想解释,胃疼得越来越严重,手指几乎要抠进皮肤里。
他面的脸像被冰水浸过,缓了很久,勉强调匀了呼吸才继续说:
“今晚留下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长时间专心处理,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任何亲人朋友,包括你的父母,所以你大可放心。另外,那个家,你想回就回,不想回我也不会再逼迫你。还有你从前深恶痛绝的祠堂,我会派人拆掉。”
程楠不可置信,急忙走到他身边问:“你想干什么?”
“你不必知道。”顾知许抬头看她,“我也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顾知许面色不动,望着她的眼睛,开口道:“不要再想着离开我。”
程楠怔住。
四周忽然冷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香气,以及那另程楠厌恶很久的药物气息。
面前的顾知许冷汗涔涔,病号服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还有今天刚更换的绷带。他的眉头间仿佛把全世界的寒冷和阴森都揉进去,一贯笔直的脊背也有些弯曲。
“我……”程楠脑袋忽然混乱。
这感觉就像,有人拿出豪车美墅来诱惑你,提出的条件却并不算苛刻。
他只要她,不要彻底消失不见,只要偶尔回家一趟,偶尔陪他一起吃顿饭。
顾知许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伸手支住床边,慢慢起身。
“对了。”顾知许低低喘了几声,“为了庆祝你脱离我的苦海,我送出了一份自认为还不错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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