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娆静静听着。
“可惜。”徽元帝话锋一转,似是有无限惋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人啊,都是会变的。蔺文会助朕削去所有世族,助朕收拢天下之权,为此甚至不惜自污声名,不惜牺牲自己一双儿女。却不知道,朕觉得这天下最刺眼的世家之姓,便是龙溪之凝啊。”
凝玉娆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伸出手,为徽元帝抚平衣袖上的一点褶皱,微微一笑:“家父可以做陛下手中的刀,臣女也可以。”
她红衣猎猎,眼底藏起一点晦涩的疯意,向着徽元帝福身行礼,声音依然柔软:“那么接下来,便是龙溪凝氏了。陛下,您准备好复活明皇后了吗?”
若是凝辛夷在此,一定会在愕然后,想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为何谢尽崖真的会心甘情愿为徽元帝所用,只为铸就一颗他心中最完美的返魂丹。
为何徽元帝南渡十年,虽然立了太子,却始终后位空悬。
因为他要为自己十年后的今日所行,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
有什么能比一个能够驱使谢尽崖、在前朝就以妖妃之名著称的臭名彰著的女人更适合呢?
徽元帝侧头听完身边梁倚公公转述的、此刻太极殿前发生的事情,蓦地大笑起来:“朕已经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十年。你呢?”
……
鹿鸣山外。
姬渊一身甲胄,翻身上马的同时,垂眸看向自己的腕间。
叮铃——
旧红绳上的两颗暗金色的铃铛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在向他诉说来自神都的轻语,那样喑哑的清脆串成鹿鸣山上的轻风,再落入他的心底。
姬渊猛地按住铃铛,止住所有铃音,然后看向一旁纵马而来的公羊春。
公羊春面色郑重,双手捧着一面崭新的军旗,然后当着姬渊的面,霍然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