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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长久的沉默。
戚晏靠在书案边,缓缓闭上了眼。
胸腔中有种酸涩的冲动,分不清是快意还是苦痛,是迷茫还是委屈,那感受攥住了他的心脏,抑住了他的呼吸,过分鲜明,又过分强烈,似乎有什么积压已久的情绪冲出阻碍,破土而出,让他连基本的体面都难以维系。
一时间,戚晏头晕眼花,纸上的比划扭曲变形,他文采名列一甲第三,却读不懂那上面的几行文字,更不知道它写了什么,戚晏的手也抖的厉害,薄薄一张纸重若千金,竟然无法将它拿起来。
他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了。
萧绍用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平章?”
这一声像是唤回了他的神智,戚晏深吸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他忽然开口,哑声道:“陛下……可以听我说两句话吗?”
这话很奇怪,还挺不守规矩,远不是一位宦官应该对君王说的,但戚晏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
语调很轻,还带着鼻音。
萧绍心中微痒,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他在戚晏身边坐下:“你说吧。”
戚晏垂下眸子,轻声开口:“我小的时候,父亲还没做官,他买不起京城的房,我们一家寄居在京城南边山上的寺庙,从山顶往下看,可以俯视整个皇城。”
“那时我骑在他脖子上,父亲他指着皇城某处和我说,‘那是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只有最出色的读书人能出入其中’,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内阁。”
“我问父亲:‘最出色的读书人,该有多出色?’,我的父亲哄我,说:‘像我的晏晏这么出色的读书人,长大以后一定能进。’”
“他说他从小愚钝,不如我这么聪明,他不求进内阁,只想做个清流御史,两袖清风,为民请命,不求青史留名,只求无愧此生……”
说到这里,戚晏微微一哽,声线发抖,又很快平复下来,再次道:“他说,入内阁这件事,要交给他的儿子,那时,是我第一次知道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