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到底不放心,便让张医正这几日往公主府去的勤快些。
张医正执掌太医署多年,常常以固执己见、冥顽不灵的名声与诸位朝臣交恶。
安郡王自是深知他这一点,逼着他追问灵帝临死前的病症。
这件事谢望做得隐秘,就是不想让张医正知道真相,他也的确被瞒在鼓里,并不清楚灵帝病危,是因为徒弟曾太医,帮他准备施针的器具时,擦了毒药。
公主府的暗室里,张医正被他的人严刑拷打,威逼利诱或是以家人性命相要挟。
他气焰嚣张的踩着张医正的腿,“张公甫,倘若你愿意替我作证,是贼子谢望逼你给我父皇下毒,又煽动四弟逼宫弑父,本皇子愿意让你功过相抵,保你全家性命,余生富贵。”
垂着头奄奄一息的张医正,吐出一口老血,“没做过的事,老夫我绝不认!”
安郡王幽幽发问,“是吗?你以为你能逞强到几时?还是说还以为谢望会来救你?”
“孤臣可弃,但绝不折节!”说完这话后,张医正以头抢地触柱而亡。
变故倏然发生,安郡王晦气地啐他一口,冷声吩咐,“传信给艾力江,可以动手了。”
不过三日光景,盛京城的百姓皆知持盈公主为了一己之私,不肯和亲嫁往突厥。
说书先生在茶楼侃侃而谈,“若是和亲能成,至少也能保大庆五十余年太平呢——”
永嘉坊,持盈公主宅门前围簇着不少人,百姓们怨声载道的,纷纷唾骂公主自私。
门房们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可是赶也赶了,这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好在公主那里瞒得算紧,她如今还不知晓。
这几日咳疾好了不少,府里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持盈并非什么也不知道,而是在想二哥为了达到目的,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安郡王不敢亲自来见妹妹,便让霍容璇代为传话,说是他希望持盈手书一封,求圣上赐婚。
他们千方百计的把自己弄出宫,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操控摆弄吗?持盈却偏不如他们的意,“赐婚这等大事,恐怕还得我和艾力江一起入宫面谈。”
安郡王自是拒绝,可拗不过持盈以死相逼,后来兄妹二人各退一步,说是过几日在龙首池有马球会,届时艾力江会再次求娶,持盈务必答应。
为了让他放松戒备,持盈默然点头没有拒绝,想着既是在龙首池,那么兴许会见到韦恒。
龙首池位于东苑,为了方便工部官员监修管理,离工部公署不远。
韦恒任职工部郎中,从前便是隔三差五地往龙首池跑,她想碰碰运气,兴许能够遇到他。
*
突厥人来京已经快有一个月了,等这场马球会结束,他们便要打道回府了。
持盈离宫这些时日,群玉自然也听到了满城的谣言乱飞,只是突厥人一直没有动作,她便想着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将事情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群玉向谢望建议,不如在龙首池办一场马球会吧。
突厥人绝对坐不住,定然会弄出一些幺蛾子。
群玉的话他向来都是听的,何况谢望也想知道,安郡王又是对张医正严刑逼供,又是大费周章的让突厥人娶公主,究竟所为何意。
张医正的死讯传回时,谢望让人去信给曾太医,让他不用再避风声了。
曾太医得知师父的死讯后,暂且放下心中悲痛,进了太医署接替了他的位置。
适日秋高气爽,晴光折晃,艾力江带着突厥壮士兴致勃勃地来到龙首池。
瞧这些大庆儿郎一个个蜂腰猿背,瘦鸡弱猴样,怎么能和他们在草原上长大的壮士比。
艾力江面露讥诮,准备赢他个两三把,彩头便是求娶持盈公主。
倘若输了也不亏,将乌日珠嫁给大庆皇帝就是。
群玉坐在谢望下首,正要和乌日珠说话时,瞧见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谢望身上瞥,甚至话题还一直往谢望身上绕。
“你们大庆皇帝,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没见他娶妻啊?”
听出她这是对谢望有意思了,群玉恼地攥紧手心,咬牙切齿道:“因为他有隐疾。”
乌日珠也是天真,信了这番说辞,惊骇问道:“这么严重?难不成没得治了?”
群玉压低声音,与她咬耳朵,“太医都瞧过了,说他常年骑马,导致子嗣艰难。”
说到骑马,他们突厥人从小便是会走路就会骑马,乌日珠惊叹连连,“那你们大庆的太医也不过如此,这要是在我们突厥,随便哪位巫医就能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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