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爷再三挽留,甚至还想好了,若是实在不愿回京,调至扬州也是无妨。
然而自从回了扬州,虚家老太公便过上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就连家中小辈,也全都放养不知去处。
虚家此番举动倒是引得不少人鄙夷,明明恩宠加身,却非要避世而居,说到底也是为了博得美名。
只是在虚家离京的后几年里,寒门一派中的好些同僚,不是被清算,便是接二连三的出事。
这时候虚家的自保之道救了阖族性命,否则尚在权利中央的虚家,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谢望的父亲文桢帝,是虚家老太公的学生,谢望此番前来,自然是做足了礼数。
一老一少几乎是彻夜长谈一整晚,谢望在翌日便召来崔濯,问他这几日情况如何。
自登基以后,谢望发觉国库虚空,其中又属户税账目对不上。
江南鱼米之乡最是富饶,可户税居然大多都是交的八、九等。
如今户税按照户等划分征收,最末的第九等只需交五百文,第八等则是一千文。
可依大昭律,官吏及富有者的户等皆是第七等。
扬州富户不在少数,可所收户税远远不及往年。
近年来风调雨顺,亦没有旱灾水灾,那必然是有人贪墨。
此事谢望原本是交给孟澜来查,奈何群玉提前离京,打破了他所有计划,便只好亲自跟来。
想来扬州官场已经得到了消息,孟澜擢升为扬州别驾的调令早就发下去了,却迟迟不曾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孟探花。
消息灵通些的已经打听到,孟澜如今在虚府下榻,若是旁处那倒是好说,可虚家每逢年节都会避年,想登门拜访都难。
虚家大门前始终都有两三位小厮在此逗留,皆是遵主家的令来的,不是来请虚老太公赏脸参加雅集诗会,便是请虚家那位状元郎赴宴。
按说盛京都有榜下捉婿的传统,奈何虚家那位状元郎,却是个例外,不仅没有尚公主,也没有迎娶高门贵女。
这样的青年才俊回了扬州,自然是有数不胜数的媒人上门帮忙说亲。
更有甚者已经打听到那位孟探花孑然一身,并无妻妾,即便是先前娶过一回有位亡妻,却也不打紧。
因着二人来到扬州,那坛一成不变的死水被搅和地活了起来。
秦家最先得知消息,因为有谢望从中牵线搭桥,孟澜和虚相旬也都半推半就的被他劝去了秦家。
项小山一身好武艺,走吏考的路子凭着那身拳脚功夫也能考上。
所以谢望也没忘记他,硬是带着三人一并去了秦家。
秦五娘在瞧见虚相旬的第一眼便白了脸,当初她看不上虚家没落,觉得他们永无出头之日,便撺掇着退了亲,可如今便是后悔却也迟了。
另外两位姐妹,四娘相中了孟澜,六娘看上了项小山,皆是主动上前搭话。
谢望遥坐上首,端着白瓷茶盏浅啜一口,嘴角不自觉间勾起,出卖了他的心绪。
要他说遑论孰真孰假,就这样很好,孟澜和项小山被人缠得分身乏术,便没法再往群玉跟前晃悠。
虚相旬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也察觉出谢望意思来。
只不过却是要让他辜负了,秦五娘好像对谢望更感兴趣,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等谢望发觉秦五娘不对劲,旋即转身就要走,奈何秦五娘快步向他走来,倒像是要碰瓷。
他侧身躲过,眼睁睁瞧着秦五娘摔在地上,连扶都不会扶,更不用说分一个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秦五娘几时被男子这般嫌弃过,奈何即便是哭得我见犹怜,谢望也不没有偏头多看一眼。
谢望率先离去,另外三人倒是并不急着离开,虚相旬慢慢观察着秦家的布局,想着若是有人能带他逛一圈就好了。
秦五娘事情没办成,反倒惹人不快,二夫人听说此事后嫌丢人,让她莫要再轻举妄动了,实在不行去找虚相旬也成。
毕竟二人自小便认识,到底与旁人情分不一样。
怎料秦五娘却说:“可见你是不清楚那位妹夫的身份,他才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若能嫁给他我们秦家必能高枕无忧。”
“此事当真?”二夫人那双丹凤眼滴溜溜一转,当即改道去寻老太公。
秦实甫知晓此事后,却觉得不对劲,不见得圣上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就是为了小情小爱,与郡主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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