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魏诗妍浅笑着往杯子里斟了一杯热茶,莞尔笑道:“是,儿媳知道该怎么做。”
瞧着她温顺的模样,苏扶锳自是知道她的委屈,态度不由和蔼了不少,特意拉过了她的手安慰道:“这两日的操持你着实辛苦了,回去后好好调理身体,趁着这段时日世子还在府里,你多与他亲近亲近,若是能一举怀上子嗣,便再好不过了。”
魏诗妍心里愈发酸的发苦,世子不愿留宿在她这,单单她一个人调理好身子又有何用?况且之后接了蒋南絮入府,定会分去世子的宠爱,怀上子嗣之事只怕会更难。
想起周玉珩那张疏离清冷到难以接近的脸,魏诗妍握着茶盏把手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只觉这个任务艰巨异常,但表面只得连声答应:“儿媳知道了。”
“知道就好,这些时日见你精神不济,有些话我一直忍着没说。”苏扶锳接过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说:“你是世子的正妻,不管世子以后纳多少美妾,都越不过你,可别因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太过郁郁寡欢了。”
权贵人家最忌感情用事,情与爱,说是最没用的东西也不为过,为了争夺权势,必要时候连家人都可以算计利用,而女人大多时候会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年轻时她与魏诗妍乃至大多数女子一样,将夫君看作是天,像个玩偶一般顺从听话,为他生儿育女执掌中馈,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然而他呢?前一秒还在对你许诺真心,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别的女人的榻上。
这么多年过去,她逐渐看穿男人的本质,那些莺莺燕燕随他去睡,但正室的位置必须是她的,且容不得半分动摇,何况,那些女人当中,也不见得有几个对他是真心,都是贪图荣华富贵罢了。
若是丈夫拥有一个女人就难过一次,那她岂不是要变成一个黄脸怨妇?情之一字是可以拿来利用的武器,但是绝不能成为刺向自己的弱点。
可显然,魏诗妍还没有悟透这个道理。
经过这么一点拨,魏诗妍仍然有些懵懵懂懂,不过最后那句话她还是十分赞同的。
她出身百年世家的嫡女,心气极高,自然不会让旁人欺负到她的头上,更不会像姜家那个没出息的嫡女一样,放任妾室在自己前头生下长子,侯府的长孙必须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至于世子以后再纳妾……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有一个“蒋南絮”就够了,再多一个,她怕是无法忍受。
马车徐徐前行,天色刚刚黑下来,就抵达了侯府的大门。清明过后,府内就清闲了下来,魏诗妍让底下人着手收拾一间院子出来,待五日后,就派人迎了蒋南絮入府。
这日吃过晚饭,魏诗妍看着正在漱口擦嘴的周玉珩,有意想要留他,便以此事为借口提了一嘴:“我让人把凝香居收拾了出来,留给蒋姑娘住。”
周玉珩擦嘴的动作一顿,凝香居小是小了些,但胜在冬暖夏凉,花草植被颇多很有雅致,与蒋南絮温柔的性子挺相配。
“你来安排就是。”周玉珩并未多想,反正若是她住的不满意,到时候再换就是,府内那么多间院子,总归有合适的。
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魏诗妍心里暗自高兴了一下,看来世子对那个女人也不是很在意嘛,凝香居好看是好看,但是架不住蚊虫多,夏日里可闹心了。
兀自偷笑,再一抬眸,却发现周玉珩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慌了神,张了张嘴,忍不住试着问了一句:“郎君今晚也有政务要处理吗?”
周玉珩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皮耷拉下来,兴致并不是很足,但脑中又飘过父亲催促他早日为侯府诞下嫡长孙的话语,迈出去的腿默默收了回来。
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年轻貌美的妻子主动放下矜持,他并非全然没有意动,只是一想到她是魏家送来联姻的筹码,而魏家又与苏家走的极近……
每每想到自己经历的那些凶险都有苏家的一笔,他就没法正视眼前的妻子,盯着她期许的目光看了两眼,偏过头朝着矮榻的方向走去:“把我没看完的那本书拿过来吧。”
闻言,魏诗妍欣喜万分,忙不迭嗯了声,一边招呼丫鬟快些把桌子上的残局收拾好,一边前去里屋的置物架拿书。
周玉珩素来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故而她这里都会备上几本,他看书她就在一旁陪着,有时绣花,有时就看会儿账册,那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岁月静好。
看了一会儿书,屋子里熏的香散发出来,熟悉的味道让周玉珩蹙了蹙眉,诧异地看向对面之人:“你换香了?”
魏诗妍抬起眸,唇边染上一抹羞赧的笑,解释道:“前两日刚换的,我觉着郎君用的熏香好闻,就擅自做主让人给我换了相同的。”
闻言,周玉珩意识到了什么,扫视一眼周围,发现魏氏刚嫁进来时添置过的许多物件竟然全都消失不见,就连原本大改的陈设也基本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魏诗妍素来聪敏,很快就注意到他沉默的原因,红唇勾了勾:“郎君之前不是说改动后住着不习惯吗?我就让人连带着把物件都改了回去。”
“你……有心了。”他想说让她不必如此迎合自己,以自己的喜好来就行,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罢了,没必要拂了她的好意。
天色渐渐暗了,周玉珩主动提出去了净室洗漱,等出来时,魏诗妍已经落了帐,规规矩矩坐在榻边等着他了,朦胧火光的照射下,隐约可见纱帐内姣美的身姿。
周玉珩眸光微沉,唤人熄了灯,掀开纱帐走了进去。
*
天公作美,清晨的阳光和煦,悠扬的小曲在院子里飘荡。
蒋南絮哼着小曲,认真清点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其实这已经是她清点的第三遍了,但苦于无事可做,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紧张。
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褚家,前往侯府。
梳妆台的铜镜里,倒映出她此时的模样,一身喜庆至极的艳红色对襟长裙,肤如白玉,唇如点朱,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笑起来,就跟园子里刚开的桃花一般,春风拂面,美得让人心动神摇。
梦月站在她身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相处了几月有余,这还是第一次见蒋南絮穿这样艳丽张扬的颜色,她明明与姨娘长得有三分相似,但却又不同,小娘子穿艳色,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和灵动,见之难忘,沉醉不已。
见她高兴,梦月也跟着高兴,笑着问:“小娘子哼的是什么曲子?之前从未听过呢。”
“是我家乡的曲子,你当然没听过啦。”蒋南絮闻言转过身,发丝在空中荡漾出优美的弧度,搂着梦月的胳膊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唱这首曲子,眼睛笑得跟两弯月牙似的。
原本应当是蒋南絮独自一人前往侯府的,但昨日蒋雯翠把她叫了过去,经过再三考虑,最终决定让梦月跟着她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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