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板,瞧你这话说的,书铺当然不赚钱,那改开别的铺子就赚钱了啊,你这地段好店面又大,就连做掌柜的都那么好看,交到我手里,那还不得赚大钱?”
听着张余元的话,叶老板的脸当即黑了两分,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是冲着谁来的,但他不可能做出让步,嗤笑讥讽道:“当了北戎商会的狗,狗叫都比平日里更大声了,真是闹耳朵。”
“我不会把店铺转出去的,滚吧。”
他的话太过不留情面,张余元恼羞成怒地骂道:“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叫你一声叶老板,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叶老板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幽深的眼神叫人望之生畏。
张余元气得嘴唇发颤,却顾及着叶老板的人脉和威望,最后只能强撑着面子连声道:“好好好,你给我跟着,看我回去后不找人弄死你!”
说着,他就带着身后的几个同伙离开了店铺。
蒋南絮躲进了侧面的巷子,没有傻到和他们正面碰上,等周围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才进入了书铺。
店铺里刚进门的地方有些许的凌乱,几卷书凌乱地被扔在地上,掌柜脸上挂了彩,通过询问才知道是张余元“不小心”拿书砸的。
蒋南絮抿了抿唇,明明北戎商会之前都是以“钱”服人,开大价钱来拿下铺子,就算拿不下,也不会动用武力,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北戎商会最近正在扩招人手,就有像张余元这样的混混靠关系混了进去,他们这种人可不是靠讲道理就能赶走的。”掌柜解释道。
蒋南絮看着他脸上的伤,皱眉问一旁的叶老板:“那现在怎么办?”
“我不愿意让出铺子,他还能真的强抢不成?”叶老板时年三十,正值盛年,经历过的风雨不少,虽然近两年官府打击黑市的力道加重,他不能出风头,但是绝不可能因为这么点事就屈服低头。
叶老板思忖片刻,说:“我会把铺子关几天,等风头过去了,你们再回来做工。”
除了这样做,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蒋南絮帮着大家伙一起把店铺收拾干净,之后就关了店,掉头往家的方向走。
途中她去了一趟糕点铺,买了两样昊林和她都喜欢的点心,还买了一个新的风筝线,之前的线断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趁着这段空闲,她可以好好陪陪昊林。
回到家后,昊林一听到开门声,立马就冲了出来,抱住她的小腿嘤嘤撒娇:“娘亲,我好想你。”
蒋南絮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抱了起来,贴着他的额头蹭了蹭:“娘亲也很想你。”
昊林顺势搂住娘亲的脖子,被逗得咯咯笑,他年纪虽小,但是也察觉到了异样,歪着头疑惑地问:“娘亲,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南絮愣了愣,解释道:“因为一些原因,你叶叔叔给我们全部人都放假了,接下来的几天娘亲都会在家陪着你一起玩,开不开心?”
“开心,昊林好开心。”昊林高兴地眼睛都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蒋南絮也被小孩子童真的笑容感染,脸上也不禁露出欢悦的笑容,一边往家里面走,一边举了举另一只手里的牛皮纸装着的点心:“娘亲买了马蹄糕和绿豆糕,一起吃好不好?”
“嗯。”昊林将头全部埋进娘亲的怀抱里,亲昵地蹭了蹭:“娘亲你真好,昊林想一直一直跟娘亲在一起。”
试问哪一个当娘的能忍受得了自家孩子这样的表白,蒋南絮心都快融化成了一团,若不是手里还有东西,她肯定要对着他的小脸蛋狠狠来上两口。
蒋南絮走到屋子里后,就搬了两个椅子摆在屋檐下,又搬了个桌子用来放吃的,点心和果子分别用盘子装好后,她就拿出一本故事集,边吃边念给昊林听。
寻常时候,都是昊林自己一个人在看书,偶尔她也会念几个故事给他听,一是觉得有趣,二是昊林喜欢,但是他喜欢看的都是些民间怪谈或者鬼故事,和蒋南絮喜欢的游记之类的不一样。
为了迎合他的口味,久而久之,她也喜欢上了这类的短篇小说,里面的爱恨情仇倒是挺值得反覆品味的。
一口气念了两个故事,蒋南絮就停了下来,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抬眸却看见院子里的风景,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莫名有些感慨。
这个宅子租期结束后,因为太喜欢这里,她心一狠,就花了几乎全部的积蓄,把这里给买了下来,事后她不止后悔了五次,但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时的冲动似乎很值得。
有孩子,有钱有闲,舒适自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这才发现她以前一味攀高枝的思想大错特错,那时的她过的并不开心,就算没有周沅白这个变故,她也不可能会过上如现在这般满意的日子。
寄人篱下,嫡庶之分,正妻与妾,处处都是身份和等级的压制,人与人之间天壤之别,金银加身的前提是让你放弃自由,放弃随心所欲,时刻要担心上位者一个不高兴,你会不会因此遭殃。
跟周沅白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虽然过得不错,但是本质又有何不同?周沅白永远处在她的上位,她与他从来就是不平等的,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得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卑微的姿态,若是得罪他,她就没了庇护,生活就会因此变得一团糟。
因为蛊虫,他愿意将就她,包容她偶尔的小脾气,那之后呢?或许他对她有好感,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谁又能保证他的真心会不会变?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是个自私敏感的人,她不想将未来全都托付在他身上。
她阿娘曾说过她这种人,不配有喜欢的东西,因为注定得不到,也注定会失去,就算再喜欢也没用。
也确实如她所言,她没得到过什么喜欢的东西,她的儿子算一个,眼前这个宅子算一个。
这个宅子和她的儿子,都是她一点点呵护出来的,都属于她。
喝完水,她往旁边一瞧,竟发现昊林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难怪这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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