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栖看向今安在,仔细打量了一下。
他脱下道袍,换上了涧石蓝暗纹圆领袍,内衬白色交领,腰佩铜质蹀躞带,挂了个小香包,发型舍弃了太极髻,用双龙盘结银冠高束。
初见时落魄的小道士如今和京城中显赫大族的贵公子没什么区别,坐在江羡年旁边毫不违和。
江寒栖想起前天江羡年下午找他坦白心悦今安在的事。
当事人的亲身讲述比洛雪烟添油加醋的转述要婉转含蓄许多。
春心荡漾的少女红着脸娓娓道来她与心上人之间的相处,甜蜜的幸福散在字句之中,唇边的笑意不曾下去过。
他听的时候莫名感觉有些情节似曾相识。
江羡年询问他对今安在的看法。她已经考虑到把今安在带回家这一茬,想先得到和她离得最近的哥哥的支持。
不过以他的了解,江家人应该会很中意今安在做江羡年的伴侣。
今安在无父无母,背后没有世家利益,做夫婿好拿捏;其次他相貌人品能力均不差,完全能和江羡年比肩而立;最重要的一点是江羡年喜欢,她的喜欢大过一切。
他表明对今安在的认可后,象征性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让她放心和他相处。
如果感情进展顺利,他感觉江羡年游历完会把今安在带回家见家长,不过她能否活到那个时候还是个问题。
谢无忧来信说他找到关于解开生死结的线索,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他争取赶在江羡年回江家前破解生死结。
胳膊被手肘碰到,江寒栖偏了偏头,看到洛雪烟在跟江羡年聊天。马车有颠簸,她笑的时候坐不稳,身子往他这边倾。
若我真杀了江羡年,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心无芥蒂地坐在我身旁吗?
江寒栖默默发问,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下的布料。
进山斩杀梦魂前,他曾让谢无忧找机会将他被钉入莲心针的过往告诉洛雪烟,试探她的态度。
她和江羡年走得太近了,他不敢赌她不会为了朋友而与他兵刃相见。
所以他才想抢在江羡年之前拿走她心中的一席之地,将她死死绑在身边,不给她背叛的机会。
谁都可以站在他的对立面,唯独洛雪烟不行。
她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以为谢无忧瞒着他透露过往,殊不知在背后操控一切就是他本人。
卑劣如我。
江寒栖自嘲地笑了笑,松开手,布料的暗纹皱在一起,不甚清晰。
四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醉仙楼。
他们在上楼的时候遇到一个给百岁老人贺寿的大家族离开,退到一侧让路。
鹤发童颜的老人家被子孙搀扶,拄着红木拐杖,精神矍铄。
今安在直直地望着老人下到底层,眼都不带眨一下。
江寒栖最先发现今安在掉队,回头叫他。走在前面的两个女孩也扭头看他。
江羡年问道:“怎么了?”
今安在摇头:“没什么。”
他跟上了队伍,但心情却不似刚到醉仙楼那般欣喜,心间涩涩的。
那个老人跟老道士很像,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老道士化蝶那日的太阳从回忆中升起,又很快落了下去,余晖洒在院中的桃树上,树下的残花像冥币一样扬起,而他坐在院子的门槛上,木愣愣地看着云雾拂过山巅,变幻万千姿态。
师父的魂儿会喝掉埋在树下的酒吗?
鼻尖仿佛被两根极细的针扎到似的,猛地一酸,眼睛跟着泛起酸涩。
今安在揉了揉鼻子,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这是怎么了?好像也不是感冒。
心也不是很舒服,像是有人在恶作剧,不怀好意地捏了两下,麻麻的。
今安在抚上心脏的位置,感受到胸腔里的心在规律地跳动着。
师父,都说情由心生,我明明有心,可为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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