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怕死。”陈沐阳道,“我曾以为我很能看得开,现在想来不是,死只是一瞬间,可要想的是……我死了之后就什么都见不着了。爹,娘,府内这些跟我一起长大、看着我长大的丫鬟小厮……还有你。我真担心,担心你们所有人。”
人都是怕死的,庄蝶从来不会把陈沐阳想象成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他会软弱,容易好心,厌恶害人,还很容易对他人处境感同身受,他母亲的处境他一直记挂,以至于对女子都有一份难得的同情心。可白日里他都会装得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庄蝶抹掉陈沐阳闭着的眼眸滑落的泪水:“没关系,我会救你的。”
陈沐阳微微一笑,拢紧她。
庄蝶从来不说大话,真难得为他说了一回谎。
两个多月过去,无论庄蝶如何尝试,陈沐阳的毒性依然不减,可她总觉得自己摸到眉目了……
如果能给她更长更长时间。
如果是像五公子那样就好了,可以让她慢慢尝试慢慢思考还能有无数大夫的问诊作为参考。
陈国公也已经把京城的大夫都问遍了,太医院御医也全部请了一趟。至少率迟推荐的几个大夫,派出去寻找连回信都没到,更别说把人带回来……
陈沐阳的病一日比一日病重。
没有太多时间了。
庄蝶站在窗台边,今日春分,万物复苏。
窗台棱形的方格映照下斑驳日光,映照着下方物件。
左侧是之前沈澜让人送来金蝶,她带回来后随手放在这里。
中间是徐慕白送来的桂花。他离开京城前命人送来,说河西气候不佳让她代为照看。
庄蝶视线再往右,陈沐阳床铺,露出他一节雪白的手腕——今日他昏睡时间越来越多。
沈澜送的是金蝶,徐慕白给的是草木,而陈沐阳一直是一只近在咫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