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最得势的冯喜,今日亲自来了。
冯喜从各个角度打量面前的素衣美人,满意地赞赏:
“增一分颜色则太艳。妆容素点好,素点配这身衣裳。贵人都爱颜色素净的,显得人干净。”
谢明裳的视线从铜镜挪开,盯了眼说话的冯喜。
黄内监在排场更大的冯喜面前,也不是个人了。低头哈腰拍了好一阵马屁,这才回来冲谢明裳道:
“前头奏乐开场。等这支琵琶奏完,就该谢六娘子上去献艺。都知道你身子不好,上去走两圈,圣上叫停你便停,圣上不叫停你便继续走,御前行礼,轻轻松松便退下来。”
谢明裳像是听到笑话似的:“我还能退下来?”
黄内监瞄一眼旁边的冯喜,又开始模棱两可的说话了:
“要看圣上叫停还是不叫停,这个可说不准……”
谢明裳甩开他,视线通过铜镜盯着冯喜:“我父亲和兄长贬为庶人,正在京城戴罪立功,应不会在宫宴上?”
冯喜的态度倒是和蔼,不介意透出点口风。
“不在宫宴上。谢六娘子无需忧虑,尽管大胆出去,丹墀下走个半圈,御前行拜礼即可。”
谢明裳人坐着不动,又问:“谢家二十万两银筹措到位了?”
“嘿。”黄内监皮笑肉不笑道:“别问了,多问有何用。琵琶过半了,六娘子赶紧起身准备上场——”
谢明裳冲着铜镜里妆容素雅妥帖的美人笑了笑,抬手毫不客气把唇上新涂的口脂给抹了干净,又把白玉耳坠挨个摘下。
在周围宫人惊恐的眼神里,两个耳坠子往地上一扔,啪,接连清脆碎玉响。
“难得的赏春宫宴,我这个家族戴罪之女上去走一圈有什么乐子。黄内监有本事,把我拖上宫宴去,拖着我绕丹墀半圈,叫圣上和所有赴宴的贵人都来看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