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主上书房里的桌子,怎么抬我这里来了?”
顾淮行礼答话:“主上吩咐,这套桌椅分量沉,娘子掀不动。以后就放娘子堂屋里了。”
谢明裳点点头:“行,你们主上眼光不错。今晚该不会又要来我这处用膳?”
顾淮居然道:“正如娘子所言。殿下掌灯前后过来用膳。还请小厨房准备饭食。”
“……”
谢明裳趿鞋起身时,兰夏正在院子里和顾沛吵嚷:
“我们两个服侍娘子足够了,她们四个跟过来作甚?”
顾沛应道:“四位女官服侍娘子,是宫里调派过来的。她们职责所在。”
“她们跟我们怎么比,我们服侍娘子多年了!”
“殿下和娘子用膳食,你们六个一起服侍也使得。”
……
“兰夏回来,吵得头疼。”谢明裳推开窗冲外喊。
兰夏嘟着嘴回来了。
“压根都没吵起来,那个姓顾的一瞧嘴巴就不厉害。我肯定吵得赢他的。”
“你吵赢他了,然后呢。”谢明裳放下帐子更衣:
“他知会他家主上,那边一声令下,给你十板子,打得你如隔壁那几个女官似的起不了身,你就老实了。顾沛因为我的缘故刚挨了三十棍,你觉得他兄长顾淮会不会对你手软?”
放下的帐子里,谢明裳最后劝慰兰夏:
“别争嘴上一口气。现今我身子不好,跑也跑不动。等身子养好了再图商议。”
——
当晚,萧挽风走近敞开的院门时,刚刚下过一场雨。雨水洗过庭院,桂花树枝叶油亮亮的。
堂屋里只谢明裳坐着,兰夏和鹿鸣以护卫的姿势左右守在身侧,四个女官都站在门边,动作整齐地拜倒迎接。
灯光很亮,萧挽风清晰地看见,谢明裳只扫来一眼,目光便又转回去,继续专心剥银盘里的杏子。
圆木桌确实很重,她掀不动,也没打算再掀翻一次。
今天的饭菜上齐了。
王府之主似乎习惯在用膳前沐浴。接连几次都是眉眼发梢沾染水汽,肩头洇湿地进她的院子。走过身侧时,干干净净的沐浴清香气息传入她的鼻尖。
他的腿很长,擦身而过,一步就迈过去对面坐下。谢明裳盯着他明显沐浴后新换的整套干净衣裳。
兴许过来之前,他刚刚刑讯了人。
也许杀了几个,踩过满地躺倒的尸体血污,弄脏了衣裳,因此习惯在用膳之前沐浴。
如此想一回,有种悬空的脚踩回地面的感觉,她感觉踏实多了。
与对面撩袍坐下的王府主人镇定对
视一眼,谢明裳继续剥杏子:
“饭菜上太多了。两个人哪吃用得了十六道。”
萧挽风没接她的话。
院子里人多,他的目光并不像上回在书房用饭时一寸寸地从头到脚打量。略扫一眼便收回,拿起筷子。
“新上市的杏子酸。”
谢明裳不咸不淡说:“能吃。”
两人的对谈到底为止。谁也没提起上回半夜同床共枕,谢明裳几句话把人挤兑走的事。
萧挽风坐下时,四名女官便走近桌前。
为首的章司仪领着朱红惜站在他身后,摆出服侍布菜的姿态。另外两名女官犹犹豫豫地往谢明裳这处走。
兰夏和鹿鸣如临大敌,左右紧贴谢明裳,目光怒视,恨不得拿身子把人硬挤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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