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睡过了头,现下很清醒。
“确实有点吵。殿下撒完气了?”她仰着头,平静地道:“准备回来嫖我了?”
萧挽风第二回听到这个字眼时,表情已经和谢明裳同样平淡了。
他没什么反应地松开手,帐子垂落下去,遮掩住大半灯光,坐在昏暗的床边,长腿踢开乌皮靴。
残余的血腥气隐隐约约往鼻尖里钻。或许是庭院里的血四处流淌,他走过时沾了点在乌靴底。
谢明裳抱着被子往里头让了让,开口商量。
“今夜折腾这么一场杀鸡儆猴,还要多谢殿下手下留情,放过兰夏和鹿鸣两个。今夜明裳服侍殿下,殿下收点劲,三天后还要回谢家。我爹爹脾气是真不好。”
萧挽风眉头一跳。
他正在取发冠,动作顿了顿,没多说什么,取下骊龙冠,随手放去床边,又把外袍挂去床头。
“别多想。夜深了,歇下。”
谢明裳把被子敞开,露出单薄瘦削的肩头,乌发披散在腰后。她只穿了件质
地柔薄的朱红色单衣,从床里摸索了半天,终于寻到那条雪白帕子,端端正正展开,垫去身下。
萧挽风盯着她的动作,脱外袍的动作停下了。
谢明裳解释说:“宫里的女官自作主张,惹殿下不喜。但还做的准备还是得做。免得明天早晨殿下提裤子走人,过两天不认账了,非说我混淆了王府后院血脉,怪罪到我身边的人。毕竟,殿下赐杖的威风大家都见识了……”
萧挽风没什么表情地坐着,眉峰拢住,这是个压抑的神色。
手背搭在膝头不动,仿佛按捺着心头即将喷发的火山,把浓烟升腾的火山口灰岩强硬堵上,唇角绷成一条长直线。
屋里的灯火映亮他的半边侧脸。谢明裳仰着头,目光带思索,打量着灯火下显现的压抑和隐忍。
说句实话,她不太明白他在装什么。
吩咐留宿,她沐浴妥当,一切顺理成章,他偏偏还在她面前维持着伪装的和善,表面客气的面皮。
只要火山下有熔岩涌动,火山迟早喷发,表面一层伪装的灰岩能堵得住什么?
与其心惊胆战地等待不知何时剥开这层画皮,露出下面翻滚的狰狞,她宁愿直接站在火山口,直面喷发。
萧挽风抽走她身下的白帕子,不知扔去了哪处,站在床边。他的肩膀宽阔,筋骨健壮结实,比她父亲谢崇山更像一座山,近距离之下更显压迫。
谢明裳躺在床上未动。眸光垂下,思忖片刻,若有所悟地开始解自己的单衣。
此刻她的柔顺显然并不令他愉悦。
萧挽风在近距离俯视,目光几乎扎在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地开口:“今夜不打算睡了?”
谢明裳惋惜地说:“真不能留个证据……?”
话音未落地,萧挽风扯开被子一抖,谢明裳肩膀以上的部位被兜头罩住。
她面前的视线陡然陷入黑暗,微微一怔,本能抬手去扯被子。
扯被子的手却又被按住了。
黑暗中感觉肩膀被按住,往侧面发力,她不由自主地被拉扯着翻了个身,人成了俯趴的姿势。被子还覆盖着头脸。
挣扎了几下的结果,两只手都被握住,压在荞麦软枕间。
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背单薄的蝴蝶骨处,没有用劲,虚虚按压了几下。
谢明裳没有和男人洞房过,不知这位什么毛病。现成的姿势不用,偏选稀奇古怪的姿势。
她感觉之前可能会错意了,萧挽风同意带她去谢家,或许并不想用她和谢家压价。
军功赫赫的河间王,也许身家巨富,压根看不上区区三万两。也许他只想故意把她弄得凄惨,再带去谢家展示她的凄惨,当着她父亲的面洗刷当年旧怨。
温热的手掌带着人体的热气覆盖在她的后背上,她的皮肤如冷玉般微凉,登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黑暗中不能视物,触感敏锐,感觉那有力的手掌按压了几下蝴蝶骨,又往周围按。
她本能地想要把身子蜷缩成弓,才挣动几下,却不轻不重地被拍了一记。
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她后腰。拍的力道不重,响声却清脆地传出去老远。
谢明裳索性趴着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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