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疼爱女儿,说爷娘没有尽力看顾,那倒冤屈了他们。女儿病倒,四处奔走请郎中;一小葫芦二十两高价配的药酒,不要钱似的随身携带服用。
谢家家风粗犷,谢家老夫妻两个都不是心思细腻之人,只看得到身上的病症,精心照顾身体,看不见心里的病症。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心病难医。”萧挽风重复这四个字,踩蹬上马。
“意思是,病根无形无影,却扎在心里。”
谢明裳入关那年,病根便已扎下。入京这些年,从未拔除。入王府后,病根松动,显露于光下,看得见了。
“谢帅要比试,萧某奉陪。”
乌钩健壮,在沙地来回奔跑半圈,马蹄飞溅起的沙尘,溅进逢春公公眼里。
逢春捂着眼睛哎哎地叫。
“谢帅,河间王殿下,停一停!莫打了!哎哟,咱家这眼睛迷得睁不开,还如何宣旨啊……”
搬出宣旨二字,硬生生把一场即将发生的争斗叫停。
谢崇山火冒三丈,怎么看面前年轻恣睢的河间王怎么不顺眼。
河间王府先前送来五十桶犒赏酒肉时,老将军心头升起的感动,这个瞬间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
他沉着脸色,把沉重陌刀扔给亲兵,怒冲冲走回清空的沙地中央,准备接旨。
才撩起袍子准备拜倒,谢明裳扯着袖子把人往后拉。
一手扯着老爹,一手扯住萧挽风,把两人往同个方向拉扯。萧挽风顺着她的力道走去。
谢崇山往后连退五步,火把光芒消散,人站在帐子阴影侧边,脚踩在一行字上。
在场两人的注视下,谢明裳蹲在帐子阴影里,贝齿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艰难地写出七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