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二意,吃里扒外,王府留不住你了。思念家中亲人,你便回家罢。”
刘胜脸色唰得大变,磕头嗑得更急,“求娘子开恩!无故送出去,奴婢要被宫里问责的——”
“笑话。宫里问责,王府不问责?”谢明裳随手把名册中的“刘胜”划去,吩咐:“人拖出去。打十杖,赶出王府。”
上来两个亲兵,直接把人按倒拖出院外。
谢明裳点起第二个少年内侍的名字:“张采。”
张采出列跪倒。这是个老实到几乎木讷的少年,上前趴倒,只看得见脊梁。
谢明裳翻了翻严长史给的备注。
人不可貌相哪。张采这小子,顶着一张老实的脸,才入府第二日便求到萧挽风面前,求他救下宫里卷入朱红惜案的杨保和。
蘸墨的笔尖越过“张采”的名字,谢明裳道:“看着像个老实的。留下罢。”
张采默默地磕头,退回人群里。
谢明裳漫不经意叮嘱:“穆女官,当初赐下你们四个,作为对谢家的恩赏。眼下王府遣散一个吃里扒外的,可不是谢家不领恩。你如实知会宫里。”
“是。”穆婉辞并不多说什么,福身应下。
眼看今日动了真格,内院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耳听谢明裳道:“家在京畿,免不了思念家人,不是你们偷偷归家探望,便是家人偷偷来探望你们。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京畿本地人氏,自己站出来罢,领遣散银子。”
陆陆续续站出来二十来个。谢明裳挨个问过姓名,花名册上把名字涂黑,当即遣散。
剩下三十余人,都自称外地人氏,本地无亲,愿意一心一意侍奉王府。谢明裳无动于衷地听她们大表忠心,再按花名册点名,点到的仆妇依次出列。
答话可疑的,眼睛咕噜噜乱转的,来历不清不楚的,随口按上个“王府财政吃紧”的名头,把人遣散。
宫里送来的人都被责罚遣走一个,有这个先例在前头,无人敢吵闹,老老实实收拾包袱,两刻钟时辰又遣散出去七八个。
院子里只剩下二十余人。集中在采买、厨房、洒扫粗使活计,看护马厩。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老实本分。
“负责采买的那几个,差事交上来。”谢明裳懒洋洋蜷起身子。
“王府地方大,正好又是秋天,整天的落叶子,洒扫活计忙不过来。月钱不变,你们几个分去各处院子,帮把手,四处洒扫。”
几个采买婆子当即都不干了,愤然道:“谁要做洒扫活计!”吵嚷着求去。
谢明裳随她们吵。二话不说,询问姓名,把名单划去。
“厨房帮手的人呢。都站出来。”
她挨个询问家里情况,留下两个签长契的厨娘,其余厨房帮手的仆妇全开革。
王府仆从五六十人,重重盘查之后,只留下二十人。
两个厨娘,十来个各处洒扫粗使,马厩小厮两人。晴风院留下的,只有鹿鸣、兰夏、寒酥、月桂,穆婉辞五个。
被留下的仆从月钱翻倍,又惊又喜,仿佛劫后余生又接到了漫天富贵,简直喜出望外,一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地退了出去。
“行了。”谢明裳删除大半的花名册,满意地放回茶几,伸了个懒腰。
“严长史,负责采买活计的六个婆子全开革了,我得跟你讨几个人补上。”
“厨房人手不够,也得劳烦补几位略通厨艺的亲兵,帮忙煮煮饭,切切菜。顺道盯一盯厨娘。”
严陆卿笑说:“采买、厨房,都是关键紧要的地方,确实要抓在手里才放心。”
三下五除二把庶务清理个干净,谢明裳笑盈盈冲院门边喊,“穆女官,别急着走,留下说话。”
穆婉辞早有准备,即刻转身走回近前,福身拜倒:“娘子愿意留下奴婢,奴心里感激。”
谢明裳并不接着她的话往下客套。坐在木椅上,直截了当问:“穆女官轻易不离开晴风院。往宫里传话的差事,交给刘胜做的?”
穆婉辞一怔,当即闭嘴。
谢明裳不等她开口便摆摆手:“别说那些糊弄言语。彼此心知肚明,假话不必提。趁今日清静,我们两个把话摊开来讲一讲。”
穆婉辞艰难地认下:“求娘子体谅。奴婢夹缝里求生,活得不容易。”
“你确实不容易。”谢明裳笑了声:”但聪明人总有许多取巧的法子的。”
“穆女官,当初你领着陈英姑,寻我这处投诚。哀哀戚戚道,蝼蚁尚且偷生,求我体谅你艰难……这么多天了,我没看明白,你究竟想跟我呢;还是想借我之力,上青云路,跟随河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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