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渡口以北,百二十里。
寒风呼啸,蒿草茫茫。
不定河支流纵横,从这片丘陵平原蜿蜒而过。
天入初冬,水面夜间结起一层薄冰,又在阳光下破碎。大块的尖锐碎冰随涛涛河水翻滚而下,光芒反射耀眼。
河边临时驻扎地,披甲兵士结成队列,刀枪剑戟齐备。许多双满怀恶意的眼睛,无声注视今日的不速之客。
“谢帅,稀客啊。”成列卫士尽头的大片沙地中央,木椅独坐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壮年男子,“如何也料想不到,本王和谢帅竟会有结盟之日。”
谢崇山须发斑白,肩头落霜,风尘仆仆。身后只带耿老虎一名亲兵,两人都被捆缚双手,面无表情,沿着成列卫士往前走去。
京城信使手捧天子血书,战战兢兢跟在最后。
谢崇山道:“辽东王,你手下残兵,还有万余人?”
沙地中独坐的中年男子,正是今年征战不休的老对头,辽东王。
辽东王呵呵地笑:“没法子,谢帅之前追击得太狠,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好在本王在辽东经营多年,新招来不少儿郎。”
“如今你我皆奉天子血书,化敌为友,同讨逆党……呵呵,之前的旧事不提了。谢帅上前来详说?”
辽东王注视的目光满怀恶意。
一代名将,曾领兵追索得他狼狈不堪,此刻单枪匹马站在面前,身后只跟随一名老亲兵,一名京城信使。
只要一声令下,即可人头落地,车裂炮烙,五马分尸,砍成肉酱……随意处置。
辽东王满意地大笑起来:“谢帅对奉德天子的忠心,本王看见了。一封天子血书,召谢帅来本王面前。化敌为友,同讨逆党。谢帅,以后我们是同路人了——”
谢崇山冷冷道:“哪个和你这贼逆化敌为友,同讨逆党?天子血书何在!”
气氛僵硬起来。跟随谢崇山的信使急忙上前两步,左右说和。
“谢帅,谢帅!稍安勿躁。天子确实有一封血书,送给辽东王。”
又急忙对辽东王讨好道:“谢帅已奉天子命,只身前来贵地
接洽,诚意十足。辽东王还不快快奉出天子血书,共议大事?”
辽东王笑说:“先拿你们的血书出来看看。”
京城信使急忙奉出天子血书,展示给辽东王面前。
血迹淋漓的绢书上写道:谢崇山即刻北上,接洽辽东王。
血书里痛骂河间王狼子野心,叮嘱谢崇山联合辽东王,竖起勤王旗,讨伐河间王,救天子于危厄。
辽东王身边也跟随一名京城信使,当即取出第二封天子血书,展示于众。
给辽东王的血书内容长得多。
开篇深情款款写道:辽东王,朕之皇叔也。偶有行差踏错,而秉质朴性不改。幼时叔侄情谊难忘,朕甚挂念。
承诺只要辽东王愿意领兵勤王,讨伐河间王,救天子于危厄。奉德帝不计前嫌,愿将东宫储君之位,许给辽东王之子孙。
谢崇山面沉如水:“天子血书求援,辽东王当真愿意勤王?拨一半兵马给老夫。”
辽东王笑说:“入京勤王,本王乐意至极,但兵马先不急着拨给谢帅。咱们先议一议。”
“谢帅对天子的一片忠心,只怕错付了。谢帅没有想过,为何天子放着凉州兵马不动,却偏偏要谢帅和本王合作?”
辽东王起身走近两步,眼神闪动如毒蛇。几乎吐出嘶嘶毒信。
“凉州精兵调拨给谢帅,打入京城,剿灭了河间王……天子疑心,万一谢帅自己登基做天子,如何是好?”
“天子不放心谢帅哪。”
“本王何许人也?臭名昭著的叛王,天下人人讨伐。谢帅跟本王结盟,借本王的兵打入京城,哪怕为了救天子,谢帅的名声,也熏臭了。”
“谢帅奉旨和本王结盟,入京救得天子,你以为效忠了?呵呵,你收到几封血书?本王如实告诉你,收到两封。”
辽东王取出第二封血书,展开给谢崇山看。
谢崇山瞳孔剧烈收缩。
给辽东王的第二封血书篇幅小的多,只有寥寥寥两句,赫然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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