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射出瘆人的寒光。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蛾子,围绕烛火跃跃欲扑,每一次靠近都引得光线明明暗暗。
陆寂将长剑插回鞘中,目光注视着那只飞蛾,兴味盎然的看它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在它第十次扑过去的时候,陆寂忽然伸手掐住了它的双翅,送到烛火下烧了个彻底,这下总算是清静了。
不多时,门外有人轻叩,侍卫裴仪走了进来,道:“爷,不出您所料,您刚离开知州府不久便有人偷偷摸摸的想从后门溜出去。”
“人呢?”
“已被我们擒住,就在外面。”
陆寂抬步走了出去,院中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压着一个男子。那人约莫三十来岁,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小厮衣服,头戴斗笠遮住大半张脸。
裴仪上前一把将他的斗笠扯掉,赫然是知州贺颖身边的长随朱昌盛。
朱昌盛一见是陆寂,顿时感觉脊背发凉,跪在地上大喊:“冤枉啊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
陆寂负手而立,淡淡的道:“我什么都还没问,你怎知我抓错了人?”
“因为、因为小人一向奉公守法,从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之事,自然知道你们抓错了人。”
陆寂一笑,不置可否,“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他生得极美,五官精致看不出一丝瑕疵。在昏黄灯火的照耀下,面上似乎泛起一层莹润的辉泽,宛如谪仙。
朱昌盛见他一袭素白锦衣,一幅矜贵雅致的世家公子打扮,说气话来不温不火,与传闻中那个面目狰狞的活阎王形象大相径庭,不由的有几分疑惑,觉得传闻有误。
但他同时也多了几分侥幸,于是焦急的道:“小人母亲突发恶疾,家中来人寻小人回去,所以小人这才匆匆出门,还请大人明鉴!”
“回家探病需要乔装?”
朱昌盛心里一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小人......小人.......”
“再不说实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朱昌盛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朝他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哭诉道:“大人饶命,小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还请大人能给我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陆寂扫了一眼,语气淡淡,“说罢,你半夜出府到底意欲何为?”
“是......是同知许鸣珂给了小人两百两银子,让小人偷听大人跟知州都说了些什么。他知道大人此次奉命巡查盐务是为了调查私盐一案,所以才找上小人。”
近些年两府贩卖私盐的人越发猖獗,圣上有意整顿盐务,指派陆寂来调查此案。这事在朝野早已传遍,不算辛秘。
陆寂笑了笑,“我去贺家是临时起意,许大人怎会提前知晓并安排了你?”
一旁的裴仪立即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架在朱昌盛的脖子上,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说谎,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朱昌盛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劲的往后躲,生怕刀剑无眼,“我说我说,我再也不敢了!”
陆寂挥手让他退下,道:“说罢。”
第7章 招供
朱昌盛松了口气,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哆嗦嗦的说起了原由,“几年前,许大人便已经伙同几个商人开始倒卖私盐。此事他们做的极为隐秘,小人本不知情,是有一次他们在运送私盐的时候不知怎么竟然将路引弄丢了。于是许大人便找到了小人,让小人帮忙替他们伪造一张。小人这才得知他们将私盐偷藏在运送茶叶的商船里,再运到通州等地贩卖。”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陆寂的神色,接着又道:“小人起先并不想做这等杀头的买卖,但是许大人拿小人的性命为威胁,迫使小人不得不同意。小人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将他们每次行船的日期和地点都记录下来,以求到时候查访钦差能看到这本账册的份上留小人一命。”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许鸣珂狡猾奸诈,此前两府巡盐御史来调查许久都没能知道证据,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有了这本账册,他们便可以顺藤摸瓜,一举将这个毒瘤铲除!
裴仪大喜,迫不及待的道:“爷,属下这就派人去找账册。”
“不急。”陆寂表情十分平静,浑手制止了他。
裴仪大为不解,“爷?”
陆寂冷笑,看向朱昌盛,“贩卖私盐可是抄家的大罪,许鸣珂行事谨慎,怎会让你一个小小的长随轻易得知此等机密?”
众人顿时宛如当头棒喝,翻涌的气血都冷静了下来。
朱昌盛浑身僵硬,额头上浸出冷汗,强装镇定的道:“大人明察,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正因为小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长随,所以许大人才从未将小人放在眼里,这才让小人有了可趁之机。”
“满口谎言!”
陆寂玩味的勾起唇角,眉眼忽然舒缓下来,温和的道:“罢了,等人齐了,你再回答也不迟。”
人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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