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陆寂道。
半月后?
竟然这么快,半月后正是二十二日,原本是她和温则谦成亲的日子,可现在她却要与陆寂离开溧州前往经承。造化弄人,当真是绝佳的讽刺!
“湖边风大,可是着凉了?”陆寂关切的问。
姜予微摇头笑了笑,道:“没有,我自小没有离开过溧州,又见识浅薄,不懂京城的规矩。去了侯府后恐有失礼冒犯之处,所以心中有些害怕。”
陆寂见她眉眼间有惶惶不安之色,心生怜惜,轻声安慰道:“不必害怕,有我在,你自可安心。”
姜予微佯装羞涩,垂下头去轻启莲唇,“大人,予微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但说无妨。”
“虽然如今我已下定决心追随大人左右,但毕竟我与温家的婚事才作罢,若此时进府恐遭人闲话。予微不惧流言,只是怕因此污了大人的清誉。故而我想,不若等去了京城再商量入府的事宜如何?”
纳妾不需三媒六聘及诸多繁文缛节,一顶小轿直接从侧门抬入府中即可。不过陆寂还未娶妻便先纳妾,不说世家大族,便是在溧州也是少见。
姜予微隐藏在袖中的手不断摩挲,竭力掩饰自己的忐忑和焦虑,生怕他不答应,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便要都要落空了。
陆寂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只是要委屈你多等一段时日了。”
“不委屈,能侍奉大人已是我的福气。”姜予微暗自松了口气,软下嗓音,娇娇柔柔的道。
陆寂望着她耳上的明月珰,抬手轻抚了抚,细语呢喃,“半月后我会派人去姜府接你,在此期间,你安心待在自己院中,不要见不该见的人,明白吗?”
第22章 温则谦
姜予微脊背猛然一僵,勉强笑道:“大人放心,我会听话的。”
“那就好。”
暮色四合,霞光残褪,一轮弦月挂在柳梢头。三两疏星,满船清梦,良人不入春闺梦。
姜予微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草草用过晚膳后边卸掉钗环,换上一件素色宽松的寝衣。青丝未绾,松松垮垮的散在肩头。
贺鄞的动作很快,听银瓶说温则谦已经被放了出来。目的达成,他到底有功名在身,自然不好一直扣着他。
只不过温则谦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来了姜家,站在门口想要见她一面,手里还拿着那枚白玉同心佩。
短短数日,物是人非。姜予微很想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扑到他怀中大哭一场,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
今日那番话,陆寂顶天也就信了一两成。现在去见他,无疑是又将他拖入水深火热之中。
姜予微推开直棂窗,遥望门口的方向。蛙鸣阵阵,流萤素月。身后烛火摇曳,照出满室孤寂。
她让银瓶去劝过,但温则谦始终不肯离开,银瓶还说她从未见过温则谦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字字句句如针般扎在姜予微的心口,痛不欲生。
一直到后半夜,两更天的梆子声响过许久,她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未变。
银瓶熄了灯,只留一盏未灭。见她如此,心疼不已,“姑娘......”
姜予微动了动唇,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声音干涩难听,“银瓶,他走了吗?”
“走了,方才温太太来了,将他劝了回去。”
“那就好,唯愿则谦哥哥今后平安顺遂,再无半点波澜。”后面那半句话更像是她的喃喃自语。
银瓶叹了口气,“夜深了,姑娘也快些歇息吧,别熬坏了身子。”
姜予微不想拂了她的好意,还是听她的话躺在了床上。
银瓶将窗户关实,放下茜色帷幔,又把灯移到角落里的高束腰五足圆香几上。那个位置光线不会刺眼,还方便姜予微夜里起来。
做完一切,她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影,悄悄退了出去。
然而姜予微却望着头顶折枝梅花纹的床帐,久久都无法入眠。
玉宇无尘,银河泻影,铺陈于瑶琴上,寂然无声。
一滴清泪,划过眼角,悄无声息的没入枕间。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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