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不慎滑胎,却妄想以此来陷害皇后娘娘。如今此事已经查明,皇上震怒,褫夺封号并将其打入冷宫。刘荣光自知大祸临头,在紫宸殿前脱帽待罪长跪不起。皇上念他有功于社稷,只罚他幽居自省。如今朝野上下无人敢得罪我,我若不开口,纵使你的则谦哥哥是会试第一,恐也无人敢举用。”
姜予微倒抽了口凉气,咬牙死死的盯着他,道:“你这是以权谋私!”
陆寂轻嗤,满不在乎,“那又如何?难道皇上还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举人而降罪于我吗?”
他顿了顿,又道:“温则谦科举无门,唯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回乡,做个不入流的小吏。但你的则谦哥哥满腹经纶,想必是不甘心就这边灰溜溜回去。那便只剩下一条路了,投靠刘荣光获他举荐,入朝为官。卿卿随我一路走来,应该知道刘荣光是怎样的人。你说以我的本事是否能在三日内令他向刘大人投诚?”
姜予微胸口起伏不定,脑海里一片空白。指尖掐入掌心,有血迹顺着缝隙滴落下来。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嚼齿穿龈,怒不可遏。
“你无耻!陆寂,你无耻!”
陆寂仿若未闻,淡然的拂了拂衣袖,问:“卿卿现在可愿随我回去了?”
姜予微双手撑在墙上,勉强站稳。心痛如绞,悲愤交加,只觉得这天上地下竟无一处可供她容身。
她才答应了周蕴宜明日去医馆学习,院中的柿子也未曾尝过。
明明......明明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可如今却又要回到那座牢笼当中,一时间泪水潸然而下。
“你为何不杀了我?”
她的声音很轻,但陆寂还是听清楚了,霎时间愣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何要如此待我?!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明知我不心悦于你,可你却还要自甘下贱强留我在身边!陆寂,你要真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
鄠洲知府崔乃龄得知陆寂亲自来此的消息,带着一众大小官员急匆匆的赶来拜见。结果刚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这句惊世骇俗的话,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心想里头是哪位天神奶奶,竟然敢指着活阎王的鼻子骂?
但见门口守着的锦衣卫面无表情,杀意凛然。他忙抬眸去看天,又掏了掏耳朵,露出一脸茫然之态。
其他鄠洲官员也有样学样,不是低头找戴在脑袋上的官帽,便是去看连影子都没有的云雀。
屋内陆寂也是大怒,眉峰紧锁在一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可他顿了半晌后忽然避开了姜予微那悲怆至极的眼神,眉眼也放松下来,道:“卿卿休要再说气话,随我回去吧。”
姜予微用力推开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秋月白猛灌进口中,仿佛这样就可以一醉解千愁。
她喝得很急,酒呛入肺里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又闷又痛,脸都憋红了。
陆寂蹙眉,上前想要把酒抢来,结果还没挨到又被她推开。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掌劈在姜予微的颈后。
姜予微“嘤咛”一声,立即昏死过去。酒壶脱手摔碎在地,醇厚的酒香在屋内弥漫开来。
陆寂忙将人揽在怀里,垂眸看着她的柳眉仍然蹙在一起,轻叹了声,指尖忍不住想要帮她抚平。
屋外众人听到巨响都吓了一跳,但他们又不敢进去打扰,只能强忍住好奇心继续耐心等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房门终于打开,陆寂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里走了出来。
崔乃龄“哎呀”了声,疾步上前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陆大人。”
陆寂点了点头,客气的笑道:“内子顽劣,与我拌了几句嘴便从家中跑了几处。这段时间多亏了崔大人帮忙才如此顺利,陆某在此谢过了。”
崔乃龄哪里敢当他一句谢?脸上的褶子笑成了花,忙道:“陆大人客气了,今后你若还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尽管说,下官定当尽心竭力。”
“我记得崔大人任鄠洲知府已有四年之久,在位期间深得民心。待明年吏部考核过后,崔大人也该动一动了。”
崔乃龄心下大喜,嘴角情不自禁的勾成月牙形状,深深作了一揖,笑呵呵道:“那就借陆大人吉言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陆寂借故告辞,抱着姜予微径直上了马车。
住在城西永乐巷的大多是穷苦百姓,他们都头一次见到如此好的翠幄青绸车,纷纷围在外头看起了热闹。
等了好半晌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公子竟从里面抱了一个人出来,三五成群的议论起来。
张胡子是附近有名的泼皮无赖,可平生最好的是听各家的墙头。无论谁家出了事情,他都是头一个知道的。
见此情形,他摸了摸脸上那几个稀稀拉拉的胡须,挑眉道:“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我听说是京里的大官到此捉奸来了!”
旁边几人都露出怀疑之色,“京城的大官来此捉奸?你这话能信吗?”
张胡子“啧”了声,不服气道:“你没瞧见后头跟着的人是谁吗?那便是咱们鄠洲的知府大老爷!连知府大老爷都毕恭毕敬的人,那来头还小得了吗?”
又有一人提出不解,道:“可我听宋家媳妇说住在这里的是个年轻的读书人,捉奸能捉一个男人?”
张胡子脸上挂不住,狠狠推了那人一把,“你懂个屁,京里的贵人最爱玩这些稀奇的玩意儿!”
众人将信将疑,但见他言之凿凿的不由也信了几分。有好事者还专门跑去宋娘子那打探消息,再得知确实是年轻男子后更加唏嘘起来,连连摇头感慨世风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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