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已然察觉自己说了太多,可他控制不住,他想起来顾也敲打的话,想起来自己努力适应所谓的应酬社交,想起来裴母这几日的焦虑,还有那些呈到他桌上的资料。
为什么总是什么都比不上别人呢?!
温柔正向的情绪原来源于安逸,当稳定的高塔岌岌可危时,人的精神只会先一步崩塌。母亲的鼓励变成了斥责,给他当副手的人也只有暗藏的叹息和勉强的认同,理事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只剩轻佻的打量。
他真的就这么糟糕吗?
不,他没有的,她刚刚就说了,他是特别的。
裴野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渴望什么样的回答,但很快的,他看见她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眼光。很快的,她的声音响起,“很早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他怔住,“江远丞?”
“不是。”温之皎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笑了下,眼泪缓慢地落下,“他说他以后会很厉害的,他和我道歉,说他不该不理我,他还和我说,不要和他分手。”
裴野的心突然有些不太舒服,像是吞了块石头。
他道:“然后呢?”
温之皎笑意愈发甜美,像是在给孩子讲故事似的,话音轻柔,“然后江远丞就出现啦,他告诉我,不要和没用的废物在一起。我不答应,他就把他弄不见了,也把我带走了。江远丞现在昏迷了,但江家还在。”
裴野的脸骤然苍白起来,冷意一点点四肢汇聚到后背,他站直了身体,后退几步,点头道:“你说得对,江家不会让我带你走的。”
温之皎又道:“不过我在国内会经常找你聊天的!你加油呀,能有梦想追求,是很好的事!”
她现在连梦想都没有,自由更是遥不可及,还得做任务,累死了。
温之皎站起身,拎起包包,又道:“我弟弟找我了,我要回去了。”
她刚走两步,裴野却攥住了她的手腕,他轻声道:“皎皎,我有点好奇,如果没有江家,不,没有江远丞,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温之皎将他的手从手腕里拿下来,含着笑意,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又似乎没有。她只是眉眼弯弯,话音很轻地继续道:“因为……当年我也没答应那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