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玉姑娘不必担心,殿下既已醒来,便没什么大碍,”太医看向她,语重心长地交代,“殿下,不论发生了何事,您都不该不顾自个的身子绝食呐。”
林蕴霏确定她有听过这席话。是在何处何时听见的呢?
绝食,晕倒。错乱的思绪拼凑出一个有些荒唐的答案。
她低头看向双手,嫩葱似的十指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脏污的血色。
“殿下,”待太医离开后,楹玉瞧着她异常的神色与举止,又唤了一声,“您的身子还有哪里不舒爽吗?不若奴婢去将太医请回来。”
“别走。”话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见她转身,林蕴霏挣扎坐起身想去拉她。不料身子的不适先思绪一步作出反应,感到眼前昏花的她跌坐回去。
难以忍受的眩晕让林蕴霏就近扶着架子床的一角安立柱,猛烈干呕几声。
“殿下。”对方闻声忙折返回来,替她轻柔地顺着背,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传来。
尽力压下不适,林蕴霏拽住她的手,急不可待地问:“我是如何晕倒的?”
“殿下莫不是睡糊涂了,”楹玉不无担忧地看着她,但还是据实以答,“五日前,您为着和亲一事不肯饮水用膳,这才昏了过去。”
林蕴霏在心中默想,她果真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她哪里敢相信这般世俗常理皆不能解释的事会降至其身。
可此事的确发生了,就仿佛是苍天也不忍见她怀恨而终。
死而复生的狂喜仿佛野草逢春蔓延开来,林蕴霏牵动唇瓣哂笑。
在楹玉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拍了拍楹玉的手,再次感受到对方是鲜活的存在,而非前世后来那具遍体伤痕的冰冷尸体。
无法与楹玉言明心中遗憾与欢喜,林蕴霏宽慰道:“不必担心,我已没事了。”
话音刚落,门外遽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用眼神示意楹玉去开门,在里屋听见楹玉道:“毓敏姑姑,殿下已然起身了……是有何要事吗?”
房门被打开后,外头的微光从缝隙中溜进来,照得脚下的地面一片青白。
林蕴霏眨了眨眸子,意识到已然天亮。
她于是推开窗牖,手背被乱跳的雨珠砸了个准,那股凉意顺着手指爬至全身。
原来还下着雨,怪道屋里如此暗。林蕴霏收回手,用帕子拭去水珠。
楹玉领着毓敏姑姑进来时,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林蕴霏忽而想起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对应着哪桩往事,心中才升起的那点轻松荡然无存。
“殿下,”毓敏姑姑朝着她福身,道,“您赶紧梳洗一下吧,皇后娘娘传您进宫。”
哗然一道灵晔照1亮了内室,在林蕴霏的眼底映出森冷的光。
第2章 回忆至此终结,林蕴霏揪着袖子的手渐渐松了力。
赶往皇宫的马车内,林蕴霏回想着她十六岁那年的事。
那年着实是多事之秋。
大昭北塞的西撒部落兵压边境,要求大昭在嫁去一位公主以示求和与双方即刻兵戎相见中做出选择。
大昭开国不过数十年,从前朝接手疆土时百废俱兴,因而朝廷一直实行着休养生息的国政,百姓刚刚得以有安居乐业的起势。
此般情形下,大昭想要与西撒部落交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朝野上下乃至当今皇帝文惠帝只得将目光投至另一个选择,派出一位公主和亲。
不幸的是,文惠帝的后宫中仅有两位适龄且待字闺中的公主,其中一位是中宫嫡出的她,另一位是皇帝宠妃淑妃所出的二公主。
不论哪位公主,皆是文惠帝的掌上明珠。
这桩不幸之事究竟会落到谁头上,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
期间她也因此事被文惠帝传唤进宫,林蕴霏犹记得她苦苦哀求他说不想去和亲,他却说了那样一番冷情到极点的话。
“你生来便享有旁人一生也无法穷极的锦衣玉食,你头上的金钗银簪,无一不是出自百匠千农之手。作为大昭的嫡公主,此诚危急关头,你理应挺身而出,换取百姓安定不受战乱所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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