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宣上前一步,攥住沈樱的衣领,将她提起,冷冰冰道:“是你害死了绿珠?”
沈樱被衣领勒着,呼吸不畅,双目却冰冷:“不,不是我。”
沈既宣:“你还狡辩!不是你,又是谁?”
沈樱讥笑:“是你。”
沈既宣手上用力。
沈樱拽住他的手,咬牙:“你要杀了我?”
沈既宣盯着她,松开手,恶狠狠地“哼”一声,“沈樱,我不杀你,是不想做杀女之人。”
沈樱跌倒在地上,大口喘息,却没有服软的意思,双目倔强冰冷地望着他。
萧夫人假惺惺道:“主君息怒,阿樱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纵有千般不好,您做父亲的也该体谅。”
“您就看在她昔为皇室人的份上,饶她一次吧。否则外人会说,你我夫妇逼死了被休弃回家的女儿,那你我在这京中,可真真就得声名狼藉了。”
她又看向沈樱,勾唇:“再者说,大姑娘向来心有成算。如今瞧不上我家名扬,想是有了更好的,倒也理所应当。”
沈既宣闻言暴怒,上前一步:“沈樱,你知不知廉耻?”
他的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落到沈樱身上,那力道极为骇人。
沈樱淬冰的双眸倏然一软,眼圈泛起红,望向他身后,咬着牙倒在地上,苍白唇色被咬出绯红牙印。
沈既宣一怔。
尚未来得及回头,便闻冰霜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将军,你在做什么?”
沈既宣回过神,连忙转身。
十步开外的地方,一道遥遥行来。
那人着玄色衣袍,金冠博带,富贵华彩。
——是宋妄。
沈既宣来不及愕然,连忙俯身下拜:“臣沈既宣拜见陛下,吾皇安康。”
萧夫人亦俯身:“臣妇萧氏拜见陛下,吾皇安康。”
其余人纷纷下拜。
厅堂内外,唯有宋妄一人站着。
他没动,没叫旁人起身,不言不语站在那里,望向俯在地上,狼狈苍白的女子。
嘴唇动了动,又颤抖着,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嘶哑得难受:“阿樱……”
沈樱望着他,仿佛隔了万水千山,又仿佛隔着千年万载。
她手臂撑着地,挣扎着起身,挺直脊背跪下去,叩首,一字一顿,“臣女沈氏,叩见陛下,愿吾皇……安康。”
绾发的簪子在挣扎中掉落于地,乌黑长发散落于肩背,衣衫凌乱狼狈。
夕阳下,她叩首,身体笔直,苍白却倔强。
宋妄的心像被用刀划了一下,血流汩汩,又被用力撕扯。
他捂住心口:“阿樱……”
几乎是扑过去,宋妄将沈樱扶起,用力揉进怀中,口中不住喃喃:“阿樱,你……”
沈樱的眼泪,顿时便从眼睛里落下,浸湿他肩上的衣料。感受着肩上的湿热,宋妄身体微微僵硬,心里疼的如千万根针同时扎入。
他说不出话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淬了冰雪,直勾勾望向沈既宣。
那模样,半点不像恩断义绝,夫妇情断。
沈既宣以首伏地,思及自己想要将沈樱嫁入萧氏的作为,顿时冷汗涔涔。
宋妄咬着牙,用了极大的力气压住怒火,问:“沈既宣,你敢打她?”
沈既宣大脑飞速地转,却始终不知如何辩解,只得伏在地上,讷讷不言。
宋妄怒极:“你们竟如此对待她,沈既宣,朕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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