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子一直紧端着的脸上显出些稚气:“你这么在意我是谁,我背后的人是谁,那你背后之人是谁?你此行不就是替你身后之人寻这一柄破竹的利刃吗?”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裴晏理着袖口,故作恬淡:“我不是一定要靠这个的,但你只能靠我。”
玄元子转眸细忖,坐回案前。
“你想要什么?”
总算不太笨。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裴晏欣慰地笑了笑,招手让卢湛进来,“谢温谢监丞府上前些天遭了贼,贼寇杀了十三人,至今下落不明。”
他接过卢湛递来的那半截骰盅,放到玄元子面前。
“应是两个男子,年岁二十上下,其中一人操江州口音,腰间常挂着这个。”
玄元子狐疑地拿起来看了看:“城中搜了十几天都没找着,你真当我会开天眼?”
“寻常百姓,生不入官门,死不下地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孙简找不着不稀奇。他们三更入户,必要事先踩点,且应该受了些伤,我只要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了,不用你抓人。”
话音刚落,一道童喜笑颜开地跑进来,卢湛赶紧拔刀拦下。裴晏抬手示意放行,道童躲到玄元子身后,怯怯觑视。
“我等你消息。”
裴晏起身,想了想,拿起自己面前那包东西。
“这个,我便当定金收下了。”
玄元子凝眸看着案前骰盅,直到道童摇晃才回神。
“你怎么来了?”
道童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外边,确认裴晏已经离开,这才小声道:“沈娘子回来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玄元子顿时喜上眉梢,刚迈出两步又停下:“你等我,我换身干净衣服。”
不多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自侧门出,踏着暮色,沿河而下,钻进靠在河岸边的一艘画舫。
舫内侍女见了他微微颔首,将其引至最里面,道童则留在门外吃起了糕点。
推开门,一道纤薄的身影正盘坐在灵牌前,青丝高挽,清香白烟,袅袅绕在她身侧。
张令姿听见声响,缓缓侧身,嫣然笑道:“琰儿。”
玄元子上前扶起她:“嫂嫂何时回来的?”
“刚进城。”她看出端倪,“出什么事了?”
玄元子抿了抿唇,将方才裴晏找上门的事悉数告知,他拿出那半个骰盅。
“这案子也有些蹊跷,但孙简亲自在办,一点风都没透出来。”他想了想,“难道是裴晏的人?”
“要是他的人,又何须找你打听下落。”张令姿摇头,“他看了你给的证据吗?”
“没有。他说……当定金收下。”
张令姿冷笑一声,阖眼默了会儿,将骰盅递还给玄元子。
“安排下去问问吧,找得着,便看他下一步的意思,找不着……我再想别的法子。”她转身轻抚灵牌,“他说得对,若想为徽之昭雪,只有这一条路。”
侍女在门外轻唤,说李景戎请她赴宴。
“二公子说,穆右率得闻娘子才名已久,特请娘子赏光一叙。”
不等张令姿回话,玄元子勃然斥骂:“放他娘的屁!李景戎这个阉狗,自己都叫人给骟了还不老实,一天到晚干这腌臜事,这么想巴结人家,他怎么不脱了裤子自己上!”
“琰儿!”
张令姿喝住他,转身道:“你跟二公子说,我换身衣裳就来。”
侍女怯怯退出去,张令姿拉着他坐下,轻声安慰:“我给你带了些山阴的小食,你吃完了再回观里。”
玄元子闷声应了下,待张令姿离开,他才看向灵牌。
静默须臾,猛地一脚踢翻香炉,香灰洒了一地。
清风灌进船舱,他陡然清醒了些,忙跪在地上双手捧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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