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坐直了身子,拍拍她肩膀呵斥,“你这孩子,大晚上洗什么头,等下头发没干要落头风的呀。”
阮音睨了她一眼,不服道:“哪有这么严重,今日颠簸了一日,在祖母那里又忙活了半晌,身上黏黏腻腻的,不舒服。”
“过来!”
她缩了缩脖子,警惕地看着她,“干嘛?”
气得梁姨娘一手夺过她手上的棉巾,一手攥住了她的领子,将她拉到身前,一面给她擦着头发,一面借机数落她,“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慢吞吞的,像你这么擦,天亮还擦不干……”
阮音背对着梁姨娘,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手法粗暴,说出口的话也不大动听。
她喊了一声痛,头皮上的力道便轻了些。
一股久违的温暖就这么横冲直撞地窜上了胸膛,就连鼻子也悄然泛了酸。
曾夫人独揽霸道,就连祖母也已经倒下了,阿娘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这些日子以来,她又是怎么过的……
还没等她开口,梁姨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怎么样,在王府过得如何?世子待你可好?”
“都挺好的,夫……世子为人宽厚,也细心体贴……没有什么不称心的。”
“你和他同过房了?”
阮音犹豫了片刻,这才点点头,“我和他已经成了真夫妻,可是……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梁姨娘听完,手中的动作一顿,“那你是怎么想的,总不能顶替妤娘的身份过一辈子吧?”
阮音还没想那么长远,这事一时半会,也并非她能解释得清的。
况且,她的知书识礼,她的端庄稳重,不过是她刻意伪装的表象。
真实的阮音非但不喜诗文,就连私下里卧坐行动都懒懒散散,正是他口中不够庄重的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
想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向来不信感情的她,心头的那杆秤,已隐隐倾向了他。
她悄然按下浮动的心潮,扭过头,将眸光转向梁姨娘。
梁姨娘今年还不到四十,肤色生得雪白,眉眼也能辨出年轻时温婉的模样。
外祖家遭遇变故后,她的情绪不稳定,有时嘴利得像张刀片,有时又哭唧唧的,眉心和嘴角的细纹,是岁月烙下的痕迹。
只这么一眼,心绪也渐冷了下来。
也许他会是那个例外,可她绝不会做飞蛾扑火的人。
“怎么?”
梁姨娘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阮音心虚地别开眼,无聊地将裙带一圈圈往手指上缠绕。
梁姨娘见她如此,越发凑近细瞧起她的脸,想在她脸上窥探出什么,“你不敢说,怕他得知了真相而失望?你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您别乱说,”她瞪了她一眼,夺回棉巾,自顾自往屋里走去,“外头风太大了,我进屋里呆着去。”
梁姨娘亦步亦趋跟了上来,喋喋不休道:“你跟娘害羞个什么劲,就是喜欢了也没什么,你都是大姑娘了,男女之间互相吸引很正常……”
阮音抿抿唇,稍稍松了口,“也不算特别喜欢,就是……”
话到嘴边,想想她娘未必懂得那种感受,便又不再说了。
喜欢是太飘渺的感觉,也没有哪把尺子可以用来衡量。
与其说她喜欢这个人,不如说是他的尊重和关怀,让她感到如沐春风的熨帖。
见梁姨娘目光灼灼地等着她的答案,她不由得捂住了脸,瓮声瓮气道:“嗳呀,你别问了,我也说不明白。”
这下子,梁姨娘算是彻底明白了,既然他们夫妻好好的,其他的也不算什么大
事了。
“好好好,我不问,你自己擦吧。”梁姨娘说着,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姿态优雅地喝了起来。
隔了一会,阮音才拿下手,缓缓擦着头发问:“听说你近来还老是跟曾夫人起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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