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自从妤娘失踪,你祖母她便患得患失的,偶尔说话颠三倒四,记性也不如从前,她真能记得住开没开窗?”
阮音心头一突。
旋即想起,若真是如此,不可能没人提起这桩事,会不会是她乱扣的帽子?
她心头忽地感到一阵后怕,差点就中了她的圈套。
她脚心往后轻蹭了一步,不动声色道:“可我昨天在的时候,她的神志还很清醒。”
“这可不是我胡诌的,你心里恨我,所以下意识会偏向她,但我为媳这么多年,上侍奉翁婆,下教养儿女,为了这个家掏心掏肺,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阮音见她目光坦荡,心里不禁想笑,原来她是如此定位自己的。
她丝毫不觉得她的嚣张跋扈是错,只因她是当家主母,所有人都得受她掌控。
到了这会,她才发现,自己面对她的时候还是那么无力,她的伪装起的硬壳,轻轻一击便碎了。
她抿紧唇,半晌才轻声道:“我知道你和祖母有过节,可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落井下石。”
“过节?我和她能有什么过节?”
她看到她瞳孔震颤了下,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恨祖母将你常喝的汤药换成避子汤,导致你无法受孕,几年前
,我经过你房间门口的时候,无意听你和爹抱怨过此事。”
她还记得她爹给她的回应,她都能想象出那张窝囊的脸,两片薄唇嗫嚅着,“行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能不能不要翻老黄历了?”
曾夫人脸色闪过一息的惨败,可不一会儿,又抖擞起精神,目露寒光道:“你想说我在报复?”
阮音垂下头,“我不敢。”
“嘴上说不敢,心里句句在反抗,你是如此,我那不争气的妤娘也是如此!”曾夫人越说情绪越激动,将她逼得连连倒退,“行,你要查是吧,那我就查个水清石出给你看!”
说完狠狠振袖,扬长而去。
阮音被袖口抽中了腿,登时浑身僵凝地立在那里,回过神来,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几息之后,身上的血才渐渐活络过来,于是沿着墙头的阴凉处走着,穿过偏堂,便来到周老夫人所在的宁玉馆。
房妈妈刚提了一个桶从屋里出来,一见到她便说,“二娘子,你来得正好,方才老夫人喝完药,一咳起来吐了一身,奴婢刚给她换下衣裳被褥,您先进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阮音眸光瞥向那只堆叠着衣物的桶,上面还有些黑色的污渍,心头不由得一松。
昨日那情形实在吓了她一跳,她实在没想好要怎么料理一个失禁的老人。
她点头道好,捉裙便要往里走,刚走出两步,房妈妈又叫住了她,“等等,二娘子。”
“怎么了?”
她觑着她的脸色,犹豫道:“不知你有没有跟夫人提起……”
阮音见她支支吾吾,也驻足看了她一眼,“我跟娘说了此事,她说会彻查,没提到你,不过,她倒是与我提起另一桩事来,刚好我也要求证一下房妈妈——”
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凝顿片刻才续道:“她说祖母这几个月来记性不如从前,说话也……不太通顺,这是真的吗?”
房妈妈迟疑了一瞬,才点头道是,“不过也只是偶尔,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
阮音垂眸深思了下,这才挥手叫退,“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说着便兀自挑起帘子,踅进里屋。
“祖母。”
还没绕过屏风,她便朝里唤了一声。
里头有几声低低的咳嗽响起,过了一会,才匀下气来道:“是音娘来了。”
“是我。”说话间,阮音已来到床前,顺手便将窗推开。
“今日外头艳阳高照,屋里倒凉快些,祖母可要喝点水?”
“好。”
阮音便倒了杯温水踅回来,咬紧牙关抬高她的上半身,让她靠着自己一点点喝光杯中的水。
周老夫人喝完水,顺手将杯子搁下,眸光扫过她秀挺的鼻梁,定了一会才忍不住感叹,“你跟妤娘是越来越像了,也不知道妤娘现今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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