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文化心理,其实华夏也有,一些经典‘赌片’的出现,往往离不开一个冷静聪明、独当一面、气场强大的男主角。显然,这种现象,用单纯的金钱崇拜是解释不通的……
西敏公爵落座后,侍者立刻上前问候他,以及和他同行的人,其中也包括卢卡斯。说起来,最近卢卡斯和西敏公爵走的格外近——他本来就和西敏公爵有交情,但自从雅克王太子去世的消息传来,他可以说是以最快的速度,和西敏公爵形影不离起来了。
主要是卢卡斯的父亲,乃是地地道道的‘后党’,靠着安娜王后的抬举当上了王室近卫队队长。虽说这些年也算是左右逢源,就是防着有朝一日王后失势,可到底做了安娜王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呢?
就比如说纪尧姆,他们父子就真的完全没交情,甚至很可能在为安娜王后办事时,一不小心就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而现在,人家要做王太子了……这一下不就尴尬了吗?
而之所以这个时候选择从西敏公爵下手,是因为西敏公爵是个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没错,没什么用也是真的,但他和纪尧姆的关系居然还不错。像是上次订购穿衣镜,他自己买了一面,还记得再买一面给纪尧姆,做祝贺他成为泽布兰伯爵的礼物。
这可是光镜子本身就要1000镑,算上镜框更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的穿衣镜!
可别说‘钱’不代表什么,这么多的钱已经很代表什么了!一两千镑的开支,即使是对西敏公爵这种不差钱的,也不是一笔小钱了。如果这都代表不了什么,那不花钱就更别提了。这也算是现实版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了。
卢卡斯从亲近西敏公爵做起,既显得体面自然,毕竟之前两人关系就很不错了。又不至于直接接触纪尧姆,得罪现在还当权的安娜王后——安娜王后人还在,除了王太子换人,瓦松的权力结构、运行方式其实都没变。
而为了未来的当权者,得罪现在的当权者,这恐怕只有脑子有缺的人才干得出来。
侍者问候后就去端酒了,西敏公爵呵呵一笑:“那家伙真是个傻瓜,是不是?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样的话,真可以说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我那可怜的、死了的堂兄们也就算了,毕竟死人干不成什么事儿。可还活着的,谁愿意听这样的诅咒?”
故意说的大声了一些,看到对方急得额头不停冒汗,他就觉得高兴了——他还真没有故意去告状的想法。不是因为想帮这人,也不是和王室关系不好,纯粹就是没那种想法。当然,如果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他也无所谓。
他现在这样煞有介事说话,更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想看那个人着急、出丑而已。
看够了乐子,西敏公爵才对卢卡斯说起了今天的娱乐:“我今天打算去玩玩儿掷骰子游戏,唉!其实玩儿的次数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您有什么可推荐的新游戏吗?”
卢卡斯心知西敏公爵这是‘麻木’了,再刺激好玩的游戏也禁不住天天玩。尤其是掷骰子这种,就本就是拼运气,享受开骰盅那一瞬间期待与心跳的游戏,情绪来的强烈,更容易麻木——别人或许还能因为金钱而多享受掷骰子一段时间,西敏公爵连这方面都没有。
倒不是说他不在乎赢钱了,倒也没到那份上。但金钱对他的刺激确实比较小就是了,别人一晚赢10镑能欢天喜地,西敏公爵就不可能,至少要100镑了。但没什么人能和他玩一晚上100镑输赢的赌博游戏(除非出千,早知道自己要赢,只是那得防着被看破,又是另一种风险了),也就是宫廷里最尊贵的一些人偶尔可能以这种大赌消遣。
就卢卡斯见过的,雅克王太子、西敏公爵,另外还有几位最尊贵的人儿,就曾经组织过几次赌局,赢家有一晚上最多赢下320镑的记录……这可是相当惊人的。而这个赢家是雅克王太子,从卢卡斯的感觉来说,那倒像是有人在给雅克王太子放水,借此讨好他。
“倒是有一个。”卢卡斯笑了笑,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盒纸牌:“这是从布鲁多宫廷流传来的游戏,由我们前次去布鲁多宫廷的使臣带回来的。据说布鲁多宫廷尤其爱这个游戏,有了这个,掷骰子都不流行了。而且哪怕是原本热爱下棋的老派骑士也承认,这个游戏需要计算和头脑,冷静的策略也不可少,不是单纯比拼运气的赌博。”
‘纸牌’这种东西,在此时的西方是不存在的。虽然本土已经能造纸,可要从‘纸’衍生出玩具,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酝酿。在这件事上,路易莎可以说是加速了这个过程,直接就把完成体的扑克牌弄出来了。
方片、红心、梅花、黑桃四种,每种13张,再加上大小王(大小王还是美国的玩法,出现可以说很晚了)。
而有了一整套的扑克牌,那可以玩的游戏就多了。华夏人玩的最多的‘斗地主’,国际上最流行的21点、桥牌什么的。路易莎自己就会玩斗地主、21点、‘变色龙’和‘跑得快’,所以最初在布鲁多宫廷也就这4种玩法。
很显然,这时候的玩家们已经很满足4种玩法了,觉得这让人眼花缭乱、妙趣横生……当然,等他们觉得这有些腻了,或者单纯就是自己有了某个想法,是可以发明出新玩法的。对此路易莎一点儿不怀疑,因为历史上就是这样的。
西敏公爵见卢卡斯将纸牌从纸盒中拿出来,接了过去。发现这些比巴掌略小一圈的纸片却比想象中硬挺强韧——这其实是路易莎选了相对来说,紧实而光滑的纸张,和布糊在一起后得到的,说起来有点儿像做鞋时打袼褙。
只不过打袼褙得用布糊在衬纸上,一层又一层,这制作纸牌就用了一层衬纸、一层布。这主要是因为,此时本土造纸厂的纸张大多是比较厚的那种,摸上去也粗糙。路易莎选的这种纸,说是光滑,也只是相对的,所以做好之后正面还涂了一层薄蜡呢!
这既是保护正面的图画、防磨损,也让看起来显得高档了不少。
总之,纸就那么厚了,再加上一层布、一层薄蜡,这相对后世的纸牌厚了将近一倍了,实在不好再加厚了——其实再加厚一些也没什么,此时的人们又没有见过后世的扑克,并不会觉得这样的扑克牌有什么问题。只要没有厚到不能洗牌、摸牌、掌牌,有什么不可以呢?
西敏公爵看了看纸牌的正面,是一幅图画,左上角和右下角标着‘红桃k’的图案符号,其他就是查理曼大帝的人物画像了(这种人物画要认出来,主要是靠一些标志性特征,譬如他的标志性王冠,手中的剑、国王之球等)。
这不是印刷出来的,因为色彩鲜艳繁多,人物细致,这是此时的印刷技术做不到的水准,只能是袖珍画家画的。袖珍画家,顾名思义就是不画大幅作品,主要作小画的。他们最常见的营生就是给精美的抄本画插画,现在画扑克牌,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这是‘查理曼大帝’?唔,挺有趣的……背面是丝布?呵呵,这也只能是宫廷的玩具了。”西敏公爵生在富贵丛中,眼光多毒啊,即使是昏暗的房间里,也一摸就知道纸牌背面是什么材质了。
是的,路易莎糊扑克是用的丝绸,准确的说是‘绢’。这种织物在丝绸中是比较低端的,主要用一些废丝纺成——煮茧缫丝时,难免有一些破茧,还有双宫茧什么的。这些蚕茧纤维太短、太粗,纺不了真正的丝绸。
不过扔了也很可惜,这种废丝的比例在蚕丝中可从来不低!所以华夏很早就开发出了工艺将它们制作成了一种低端丝绸‘绢绸’。不过很多绢绸全靠‘废丝’也不行,还得和正常的丝混纺呢。
这甚至都算是华夏的独门技术了,虽然丝织业传播开了,但在近东地区,废丝一直得不到什么利用。最多就是丝绵到时候用作填充物,打碎了之后做褥子什么的,非常浪费——这和路易莎做的蚕丝被不一样,就是直接打碎切块了用的。
路易莎选择绢绸糊扑克牌,倒不是因为它便宜,每张扑克牌都要手绘了,还在乎这一点儿成本?再说了,本来就是给贵族们玩乐用的,成本什么的本就无所谓。她用绢绸,是因为绢绸相对硬括,但又轻薄,而且平纹纹理也比别的丝布明显,这样玩的时候手感好。
像是西敏公爵手中这一副扑克牌,背面的蓝色绢绸还有黄色的菱形图案,这是印花工艺。紧密排布的菱纹非常规整,从这看不出每张牌的不同,不用担心被记牌,还能有很好的装饰效果。这也算是后世扑克牌背面的常用的图案之一了。
“所以,这也要怎么玩儿?”西敏公爵颇有兴致地问。
卢卡斯解释了一种玩法,并且说道:“只是口头解释,不太容易明白,玩上一局就什么都懂了,我就是这样学会的。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一种玩法,据说布鲁多宫廷流行多种玩法,有不同的趣味。啊,这种名叫‘联合战争’的玩法,最好是三个人一起。”
‘联合战争’就是‘斗地主’,只是在这个地主当家作主,采邑军事贵族也都是地主的时代,一个游戏名叫‘斗地主’,那还是太超过了。所以路易莎给取了一个‘联合战争’的名字,反正也确实是其他人联合起来打一个嘛。
西敏公爵也明白游戏就是这样,口头叙述干巴巴,好不好玩还是要玩过才知道。所以立刻让这间酒馆的侍者安排了一个小桌,又带上了另一个感兴趣的狐朋狗友,三人围坐在小桌旁,开始了游戏。
头一局是教学局,不算钱。从第二局开始就算钱了,不过对他们的身家来说,赌得不算大,大家都很放松。而就是这样一玩,大家都有了兴趣,不只是他们3人玩,其他还有人凑过来看他们玩,也觉得有趣。平常玩的掷骰子都不香了,现在只想自己上手玩一玩。
于是间歇就有人问卢卡斯:“卢卡斯,这纸牌从哪儿弄来的?”
“这一副是去布鲁多宫廷做使臣的朋友送的,据他所说,特鲁瓦有一些袖珍画家正专门做这个。”卢卡斯随口解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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