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种无奈的心情,顾缃晚上跟贺轻尘吃完饭后,在小区里散了会儿步。
最近没有冷空气降临,晚上风不大,但依然很冷。
顾缃挽着他的胳膊,走在清幽的道路上,树枝轻摇,偶尔有人牵着狗绳在遛狗。
沉默一阵后,顾缃笑了笑,说道:“我觉得我在这家公司,真的挺幸福的。”
男人侧头看她,停下了步子:“嗯,说说看,怎么幸福。”
“我做前台的工作,含金量不高,可替代性强。但老板把我当成了福星、幸运星,我的工资薪水,还有各种福利都是最好的。去年底我才刚进去,公司就发了年终奖给我,并且是按入职一年的年终奖发的。我们这种小公司,可能薪水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但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现在大家都不敢失业,公司的一些同事,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房贷要供。不像我,我没有老小,没有房贷,还有一间小房子,也有存款,即便失业了也能躺平撑上两三年呢。”
顾缃抬起明亮的眼眸,注视着夜色中的贺轻尘:“你说,我是不是很幸福?”
贺轻尘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那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知足常乐嘛。”
“哦,在床上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吧。”
顾缃气得直打他的胸膛:“你别乱说,我哪有。”
他吃笑地抓住她的手,像是看出了她铺垫这一通的目的,将她拥在怀里,温声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有什么话不要一直放在心里。”
唉,他果然是懂她的。
顾缃在心底沉出一口气,离开他的怀抱,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公司出了问题,货物被扣在海关,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清不了关,这好像是给我的某种提醒。”
顾缃也不想事情没有弄清楚,就去怀疑他的家人,可是……
“我们这种小公司,负担不起这种损失,可能一不小心就要裁员、关门,采购部的文姐刚生孩子不久,财务部程姐的老公每个月要做透析,李哥的房贷每个月要还七千多块……”
大家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家家有本难忘的经,顾缃也是这么过来的,特别能感同身受,她的眼泪已经蓄在了眼眶,定定地看着这个并不属于芸芸众生的男人。
她用这双盈满晶莹泪花的眼睛望着贺轻尘,微笑着说:“贺轻尘,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真没想到,第一次对他说出“喜欢你”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眼泪簌地冲刷下来,砸落在冰冷的地面。
“但我也不能置其他人不管不顾。”
男人幽深如海的眼眸直视着她,喉结滚动,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按在胸前,声音低哑极了:“好喜欢是有多喜欢?”
不是,他怎么只关注这点?
顾缃被他打断,只好第二次离开他怀抱,抬起眼,眼泪没停地说:“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可是能不能放过我们公司。”
明明是睿智的男人,怎么这个时候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第三次纳她入怀:“不是说过了吗,想哭,就到我怀里哭,想擦眼泪呢,就用我的衬衫擦。怎么不听话?”
顾缃:“……”
“贺轻尘——”她无奈极了,都急得快要打人了,揪住他的胳膊袖子,“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那些樱桃都快要烂在集装箱里了。”
“哦,想吃新鲜樱桃了?”男人不以为意地笑,捧着她的脸,帮她擦净了眼泪。
顾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喃喃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公司的事了?”
“并不知道,刚刚才听你说。不过你放心,我们家的人还不至于干这种不体面的事,他们答应过我的,还有张步公司的项目,你也不用担心,一切都按计划在顺利进行。”
顾缃说不出话来,只能睁着双眼呆呆注视于这个做什么事情都不急不躁,稳操胜券的男人。
“至于你们公司的货物被扣,我明天帮你问问,手续齐全一般没问题,也可能是那边人手不够,来不及清。”
顾缃愣住,完全哑口无言,只余下抽泣的声音。
男人帮她擦净了眼睛,叹了一口气:“想听你说句喜欢,可真不容易,还得拉上你公司的人一起做垫背。”
“说来说去,还是对我不信任。”
顾缃摇头,小声道:“不是。”
并非不信任,是因为有好多事都不清楚,只能靠自己不多的经验去推测。
他家里的事,肯定也不好跟她透露太多,两个人只能猜来猜去。
他像是在反思自己,说道:“也怪我,应该跟你说明白的,我们家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们不是那种滥用职权,或者仗着财势欺人的人。他们只是对我瞒着他们领证的事,感到愤怒。”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捏着她的手心:“他们是对我不满,而不是对你,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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