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我选凤歌!”崔氏立刻指着谢凤歌说道,“她身为长姐,都是她的错,诚儿是被她指使的。”
谢诚松了一口气,谢凤歌大约也知道自己在崔氏心里远比不上谢诚,绝望地呵呵冷笑,又骂崔氏狠心绝情。
“沈县令,既然是告到你陵阳县衙的,你来处置吧。”谢让道。
“是。”沈士骏拱手一礼,转向堂前说道,“来人,把谢凤歌押下去,先杖责四十。”
杨行狠得牙痒痒,就等着这句话了,一挥手,立刻就有兵士进来把谢凤歌拖了出去,谢凤歌尖声叫喊,随即就没了声音,兵士们熟练地堵了嘴。
“不要,不能打呀。老太太,老太太你素来最疼凤歌,你快帮着求求情吧。”崔氏哭嚎,扑到老王氏跟前哭求,又去求谢宏,“他二叔,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还真看着他打死凤歌呀,你好歹念着一家子骨肉,她可是你嫡亲的侄女啊!”
谢宏起初气愤,这会儿又开始纠结不忍,觑着谢让的脸色终究说道:“大嫂,你们大房这回太过分了,你们这是想要让儿的命,你们怎不念着骨肉情分!”
杨行有心撒气,故意让手下就把人押在主院外头打,还吩咐手下打得响亮点,一时间厅中众人就听着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了。崔氏也不敢出去看,就抱着谢诚哭。
老王氏眼巴巴望着外头说道:“让哥儿,你还真的打呀,她好歹是你堂姐,四十板子打完,不死也得残了……”说着暗暗地用手推谢宏。
“让儿,你看……”谢宏期期艾艾道,“惩戒一下是要的,可万一真打死打残了……”
“父亲,沈知县依的是国法。”谢让道。
谢宏嚅嚅不吭声了。谢让说道:“祖母和父亲可曾想过,四房嫡亲兄弟,同气连枝,为何只有大房弄成这个样子,谢家教子,处处以嫡长为先,养的他们唯我独尊,将旁人都视如草芥,才有了今日种种。祖母还要纵容到哪一日呢。”
依着老王氏往日的脾气张嘴就该骂了,子孙怎可指责她呢,可杨行摁着刀就在那边虎视眈眈,她又不敢。
一直等到兵士进来禀报行刑完毕,沈士骏问了一句:“怎样了?”
“昏了。”那兵士道。
沈士骏看了看谢让,谢让一叹说道:“沈大人,我帮她说个情,可否先留她在家中养伤,大堂姐想要我的命,我却不能忍心看她死在牢里。”
“公子仁义,公子是被诬告的苦主,做得这个主。”沈士骏便吩咐道,“谢凤歌留下养伤,先将谢诚押回陵阳,打入大牢。”
“哎,不是说选凤歌了吗?”崔氏急忙叫道,“让哥儿,你说话算话,已经把凤歌打完了,怎的还要抓诚儿呢!”
谢让示意沈士骏,沈士骏一板一眼陈述道:“谢凤歌领的是提告上官的杖刑,诬告反坐的罪责却还没处置,他二人合谋诬告谢公子杀人害命,按律反坐,当判斩刑,这却是重罪,须得上报刑部核准才能判决,自然是先收监等候审理。谢凤歌居家养伤乃是苦主原宥、法外开恩,等养好了伤一样要捉拿归案的。”
众人服了,这沈知县竟然是个熟读律法的人才。
崔氏眼睁睁看着谢诚被押走,叫人抬了谢凤歌回房,她还得先伺候谢凤歌养伤。想想也知道母女两个经过这一遭,往后能怎么相处。
“询儿,你去看看,堂祖父怕是已经来了,放他进来。”谢让道。
谢询赶紧跑了出去,果然不多会儿,便带着谢仲进来。
谢仲被拦在外头,只瞧见官兵围了谢家大宅,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满脸惊惶担忧。等到谢询带他进来,一路上简略听谢询一说,谢仲不禁痛心疾首。
“堂祖父。”谢让行了礼请谢仲上座,说道,“堂祖父受惊了。今日把堂祖父请进来,实在是家中诸事令人束手无策,孙儿也是百般无奈了。”
谢仲虽说身在乡野,好歹也知道如今这陵州是玉峰寨的地盘,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侄孙竟然就是玉峰寨的首领。想起前事种种,小夫妻无辜被牵连逼上了玉峰岭,谢仲不禁又唏嘘不已。
谢仲叹气道:“便是你祖父在时,我也劝过他的,十指连心,纵然重视嫡长却也要一碗水端平。你祖父过世后,这家中如何,大嫂也亲眼看到了,如今我的意思,你们四房走到这一步,赶紧分家另过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分家?”老王氏一惊,骂道,“我还没死呢!谁家父母在就要分家的,不行。”
谢仲道:“大嫂别拦着了,这点主族里还能做。说句难听的,长辈失德,你这四房早就心散了,分了家大嫂还有人奉养,不分家,大嫂非得要把这一门子孙都作践完了才肯罢休?”
“你们兄弟三个说说呢?”谢仲问道。
谢宏迟疑纠结,谢寄却连忙说道:“分,分了好。”
谢宸觑着范氏道:“我们听叔父的,我们本来也没在一起,从不曾从家里拿过半点钱粮。”
“那就分了吧。明日是中秋总归不好,后日我就召集族老,来给你们分家。”谢仲道。
谢让道:“堂祖父,趁着您在这儿我就再多嘴一句。分了家,四房各过各的,那便不能再靠着族里,各房自己有法子就自己营生,过去不下去了,堂祖父可拨给他们几亩田地。谢氏比许多贫苦人家已经好太多了,族中还有族田,只要拿得动锄头,总归也不会饿死。若是连锄头都不肯拿,那只能说人各有命。”
谢仲点头赞许,说道:“就这么定了,不愿意的就算了,愿意种田的就跟我说,看他房里有多少人口,一口人我分给他两亩田地。但这地是族里的,自己不好好种族里一样要收回来。”
处理完这些事,谢仲迟疑问道:“让哥儿,自家院里就算了,至于外头,你看……”
谢让忙笑道:“堂祖父考虑周到,总归谢氏一族还要名声,至于外头,只说谢诚与人纠纷诉讼,这些官兵是来拿他的就好,旁的不必细说。这般乱世,孙儿也是被推在风口浪尖上,群狼环伺,总不能日日派人守着白石镇,我也担心谢氏一族的安危。”
“你说得对,你如今是咱陵州地界的当家人,干系重大,万一被人钻了空子,抓了谢氏一族要挟你。”
谢仲说着转向其他人说道:“我这么讲,你们可能明白?让哥儿手里有兵是不怕,可咱们谢氏一族就在这白石镇上,你们哪个自己张扬出去,叫人知道玉峰寨首领是咱谢家人,那就是自寻死路。”
“正是。”谢让道,“玉峰寨断不可能为了哪一个人,就让整个山寨去给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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