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祖宗坚持要东府还钱,西府侯爷不在推辞,说道:“我这就去要钱库调银子,这个数目不小,要去外头几家钱庄里分别去取。”
老祖宗说道:“这事你要跟你媳妇说清楚,是借,不是给。”
老祖宗要面子,不好意思向儿媳妇开口借钱,跟儿子说简单多了。
西府侯爷说道:“崔氏贤惠、识大体,她一定会同意的。”
西府,建昌侯府,正院。
崔夫人听丈夫讲了东府借钱的事情,她很恼火,但是碍于老祖宗充当中间人的面子,不好直接发作,几乎咬碎了银牙,胸中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崔夫人那个火啊,也懒得再给周夫人保密了,直接把铜鎏金充当金器的事情抖了出来,“……论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大嫂的过失,以后跟庆云侯府走礼时仔细些就行了。可是现在连大哥也……咱们府里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填窟窿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永远都填不满的。咱们不扯远的,就说大嫂用嫁妆贴娘家填窟窿这件事,这才几年?连一件珍珠衫都要典当,可见大嫂如今手上有多么窘迫,咱们家不能步大嫂的后尘啊。”
闻言,西府侯爷有些不悦,“我们又不似大嫂这样糊涂,去填无底洞。再说了,咱们是借,又不是给。大嫂给庆云侯府填的钱财,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咱们有老祖宗作证,等大哥奏请五万盐引,立刻就还了,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崔夫人说道:“大哥的秉性,你心里清楚,油锅里的钱还要捞出来花呢,等他得了盐引,换了钱,那钱早不知去那里了,还轮得上咱们。”
崔夫人还有句忍住没说:连老祖宗养老钱都花干净的人,你还指望他还亲弟弟的钱?
做梦去吧!
崔夫人一席话说的西府侯爷面红耳赤,毕竟是自己亲哥,被媳妇这样说,脸上不过去,西府侯爷说道:“我与大哥同出一母,东西两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德华要出嫁,婚礼若办的捉襟见肘,我们西府面子往哪里搁?”
“再说了,即使东府不还这三万两银子,也没什么,我们难道缺这点银子使么?我们就当是奉养老祖宗、给德华添嫁妆了。你向来是个识大体的,怎么这都不明白?”
崔夫人见丈夫都说出这种话了,知道自己已无力改变结局,再争辩下去,会伤了夫妻情分。
崔夫人觉得,像丈夫这样的男人,不沉迷女色,还能源源不断的往府里弄钱,她只需打理好家务,维持侯府的体面,从不用操心钱库的来源,用多少就有多少,这在京城各大豪门世家里,西府侯爷已经算是好丈夫了。
如果跟丈夫红了脸,闹起来,别人只会说她小气,不识大体。
为了三万两银子,确实不值得。
崔夫人衡量着利弊,强颜笑道:“你说得对,我一时被大嫂娘家送的假货气糊涂了,转不过弯来。且看在德华和老祖宗的份上,我们都要出手帮一帮东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
西府侯爷很满意妻子态度的转变,说道:“既如此,真是皆大欢喜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于是,西府侯爷去吩咐账房和钱库去取钱。
见丈夫出了正院,崔夫人收起了笑容,喃喃自语道:“希望真的就这么一次救急……”
与此同时,东府正院。
周夫人在暖阁里拣佛豆,拣佛豆心要诚,焚香沐浴就不用说了,最好不沾荤腥,要吃素。
今天是茹素的第三天,周夫人还勉强还能忍,就是肚子没有油水,拣了一会就饿了。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破戒,吃些荤的时候,外头周嬷嬷说道:“二小姐回来了!”
听说女儿来了,周夫人赶紧放下佛豆,“言华,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听的风言风语传到你耳边了?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
“都没有。”二小姐张言华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说道:“太后娘娘派了内侍给老祖宗送些内造的药丸还有些宫廷内造的点心,老祖宗不能吃点心,就要芙蓉姐姐分给了我们三姐妹,我把我这份拿过来,给娘尝尝——这是太后娘娘的恩典,娘可不要辜负了。”
母女两个经常吵架,但是吵归吵,得知母亲每天茹素拣佛豆,张言华还是心疼母亲的,否则也不会巴巴的找理由给周夫人弄来张太后赐的点心。
点心大部分都有猪油,比如酥皮点心——酥皮就是猪油和糖做的起酥烤制而成的。
周夫人就是馋了,一口气吃了六块点心,差点噎着,张言华又递了茶,周夫人一起喝干,又吃了两块,这才停住了,说道:“以前觉得油腻,现在觉得好香啊。”
周夫人是侯门女,出嫁就是侯夫人,从未吃过苦,到了这个年纪,居然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了,连个酥皮点心都是无上美味。
张言华见母亲唇边还有点心渣,就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母亲,指了指唇角,“擦一擦。”
周夫人尴尬的接过帕子擦干净。
张言华看着匣子里的佛豆,“母亲每天都要拣一匣子么?要拣到什么时候?累不累?”
周夫人说道:“替老祖宗积福报,保佑太后娘娘身体健康、皇后娘娘早生龙嗣,怎么可能累呢?我不累,每天拣到吃晚饭的时候就拣完了。”
张言华说道:“那就是要拣整整一天了?”
周夫人说道:“一天就一天,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做。”
如今当家主母的宝座都没了,闲着更加闹心!
见母亲还嘴硬,张言华又心疼又上火,“母亲如今还不知悔改,这佛豆就得继续拣下去,把枷锁往自己脖子上套,就不知道解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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