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大力气,双肩传来的滞重似乎也牵动了胸腔的沉重。
他的气息比先前更为急促,炙热。
顾淼深吸了一口气,道:“无论是为了皇权,还是旧事,你当然怨恨我爹,可你从前为什么不说,为何不提,榔榆成了你的心病,阿爹是你的心病,可你从来不对我说,忽近忽远,我有时见你笑了,总以为你愿意相信我了,可是过几日,你便又将我丢在一旁,忽冷忽热,如今想来,是你深恨我爹……”
她一面,一面感觉到白纱之下的双目隐隐约约灼痛起来,眼前黑沉沉的昏暗亦如漩涡。
她脑中萦绕的,那个最坏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你深恨我爹,是因为榔榆……因为你娘亲么?阿爹当年既在榔榆,如今却又百般遮掩,定是铸成了大错,因而竭力掩盖旧事。”
她的双目灼痛,“你呢,你从是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从前,你……你是从何时知晓的?”
她的心头漫上了无垠的苦涩,她的声音却清晰可辨:“你既不能置之不,又不能报仇雪恨,你恨我爹,却也在恨我,不是么?杀亲之仇,夫妻之情,两相对照,何谓伦常?”
落在她双肩的那一双手愈发用力地拽紧了她,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料,传到皮肉之上。
此时此刻,顾淼仿佛才真正了悟了他的痛苦。
她听见了他的心跳,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有力。
原来如此。
皇权,血亲,恩与仇。
原来如此。
顾淼觉察到脸颊上的湿意,可她并不晓得自己究竟是不是落泪了。
“既然重来一回,你我自然不必勉强彼此,与其左右为难,两相痛苦,不如就此罢手,一别两宽。你想做皇帝也好,不做也罢,再也无须瞻前顾后。”
剧烈的头痛丝毫没有缓解,她的太阳穴依旧一抽一抽地跳动着。
她的双肩承受着他的重量。
“若是我爹负了你,害了你阿娘,你欲寻仇,自是天经地义。可是无论他怎么错了,他都是我的阿爹……”
“所以你又选择了顾闯……”高檀终于开口打断了她,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你从来不会选择我,取舍之间,从来被舍下都是我。”
他的语调平淡,“从前我介怀此事,如今,我却已经想明白了。”她听到了他低沉的一声轻笑,“你便是不选我,那又如何?”
轻柔的吻落到了她的颊边,“只要你陪着我,便是不选我,我亦无所谓。”
顾淼嘴唇轻动,将要开口,唇齿再被缠绕。
他牢牢地固住了她的双肩。
顾淼双目刺痛,呜咽了一声,高檀的动作似是一顿。
“我的眼睛痛,高檀。”
他松开了她的双肩,顾淼低声又道,“真的高檀,我的眼睛很痛。”
他的气息终于离她远了一些。
顾淼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远了,她适才抬手一摸,摸到了脸上的眼泪。
郎中来得很快,为她施了针,见她疼痛不止,不得不喂了她一碗安睡的汤药。
朗中走后,顾淼终于昏昏欲睡。
高檀再未开口,可她晓得,他却并未离开。
入夜过后,夜凉如水。
烛山泊起伏的山峦在夜幕之下,如同一只蛰伏的兽。
小葛木领了一队人马,自北面折返,好不容易才寻到了烛山泊。
这里曾是顾氏将军的地盘。
他的人四处打探了一番,才晓得近来这座山易了主。
兴许正是当日闯入马堡的那一群强匪。
想到他们,小葛木恨得咬牙切齿。
当夜他们人多势众,马堡的人与马都折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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