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玉凝从后窗外翻进来、蹑手蹑脚的绕过玉屏风后,便瞧见这么一幕。
之前那挺拔俊美,如雄鹰般矫健勇猛的少年郎被折断了羽翼,躺倒在床榻上,人也消瘦的厉害,眉眼间凝着浓烈的郁气,看上去像是即将消散,又像是苟活于世,一截足腕露在外面,干瘪的像是没了水分的菜芽。
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一颗心都纠起来了,痛的无法呼吸。
自她落难以后,昔日旧友不曾伸手帮扶,未婚夫停约另娶,亲戚长辈也通通变了脸,唯有一个周驰野,是真切的爱上了落难之后的她。
周驰野对她那样好,为她抗争,为她出走,为她将所有钱财都取出来,只希望她过得好,而她,也是真的希望周驰野能好。
可现在,周驰野这样躺在这里——
白玉凝颤抖着走过去,声线发轻的唤他:“驰野——”
床榻上忍受着无边痛苦怨恨的周驰野缓缓睁开眼。
初初睁眼时候,他以为他吃多了药,神志恍惚,白日里做了一场梦。
若不是梦,他怎么会瞧见他的神女呢?
而这时候,白玉凝已经扑到了床边,小心避开了他的手臂,伸手抚着他的面,她的泪“啪嗒”一下掉下来,将周驰野惊醒了。
他那双浑浑噩噩的眼眸里突然有了活人的光彩,唇瓣发着颤,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以面颊来蹭她。
白玉凝缓慢小心地匍匐下来,将自己的上半身贴靠在他的身上,她知道,他是为她吃了这些苦。
周驰野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他只知道,当他在深渊的时候,他的神女来看他了。
他说不出话,只能将她牢牢的摁在胸口间。
他们亲密的贴着,像是一对交颈的鸳鸯,无须说话,爱意自会从他们的眼中漫出来,他们在痛伤之中拥吻,用力将对方揉到身体里,衣衫似云鹤的翅膀飞离,周驰野与她紧紧地抱在一起,白玉凝在无边的思念之中落泪,看着他,与他说:“我好想你。”
他们汹涌的顺着浪潮奔涌,在旁人不知的地方无媒相爱,任谁知道他们用这种方式在一起都会唾骂他们,可极致的排斥下会长出最激烈的反抗,绝境的地狱便随之生出最纯洁的爱,如洪水一般将周驰野冲晕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顺从本心,抱她更紧。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从那种情爱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亲吻着怀中白玉凝的面颊,问她:“你是扮作丫鬟混进门来的?扮了谁的丫鬟?”
他恢复了些理智,自然也看见了这地上的衣裳,衣裳是丫鬟服饰,再一猜测便能知道白玉凝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