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的口还张着,嗓子里面压着的话便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那一日的场景,发生的时候,许多细节都让人来不及推敲,但是现下回头细看,便能看出来那些粗略的掩盖之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人心。
“周渊渟自己出去闯了祸,犯了事,却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在人前被掌掴,赵嬷嬷,这不当是我的孩子。”
“今日,他为了一瓶解药能来允人掌掴我,明日,他为了一点利益,也能去出卖我,这等儿子,带回来有什么用?就算是侯府真的碰到了什么生死危机,他也是靠不住的。”
秦禅月早已不想再探讨任何跟周渊渟有关的事儿了,这个人在她这里就是蛆虫,她不愿意触碰,提起来都觉得厌烦,她设计将这个人赶走,就再也不会叫他回来,所以摆了摆手,神色倦怠的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曾做错什么事,我不愿苛责你,你若是觉得舍不得周渊渟,便去庄子里陪他吧。”
赵嬷嬷吓了一跳。
这庄子哪里是她能呆的惯的地方!她是心疼周渊渟不假,但是还没到替周渊渟受苦的地步,秦禅月要把她送走,可将她惊到了。
秦禅月一向厚待她,或者说,秦禅月一向厚待所有对她忠诚的人,只要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她其实不在乎这个人是聪明还是蠢笨,上辈子柳烟黛笨成那样,秦禅月都一边骂着一边教,未曾想过将人丢出去眼不见为净,这辈子回来更是把人都疼到了天上去。
赵嬷嬷跟了秦禅月这么多年,秦禅月还是头一回跟她说这种重话,赵嬷嬷赶忙跪下磕头道:“老奴知错,老奴再不敢替世子传话了,还请夫人莫怪。”
秦禅月也不愿真的责罚她,赵嬷嬷上辈子跟她到最后,她死了,赵嬷嬷也是为她伤心愤怒的,不曾向周子恒父子三个投降,所以她便将这轻轻揭过了。
“下去吧。”
她那纤细的指尖一松,那一张薄薄的纸便顺着她的手指间滑落,飘飘忽忽的落到了地上。
赵嬷嬷连忙爬过去,将那纸匆忙拿起,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吞肚子里,她真是活腻歪了,竟然还敢管主子的事儿了!
她慌忙低头应了一声“是”,抓着那张纸膝行退出厢房门,到了外间后才敢起身离开。
她是决定了,世子爷的事儿她半点不沾染了!
赵嬷嬷自己不肯去帮周渊渟不说,甚至还打算去将府里的人都敲打了一通,自此,庄子那头的信儿是再也别想进侯府了!
赵嬷嬷这边心有余悸的从赏月园厢房行出去,后背都润透了一层汗。
她这头前脚刚出去,后脚府门外便又来了个管前院丧事的小丫鬟,到秦禅月这里来通禀,说是周家的人来了。
秦禅月当时刚想躺下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