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息,太子进门来,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上,迈入其中,走到柳烟黛的案旁,缓缓单膝蹲下,他的膝盖无声无息的压在柳烟黛的裙摆上,像是某种侵略的征兆,但说话的语调却温和极了,柔声的问她:“世子夫人是在哭什么?”
他的声音又缓又慢,渐渐地拉长,带着一点缱绻的温柔。
像是某种无形的张开的网,无声地笼罩住了柳烟黛。
柳烟黛对此一无所知。
她见了太子,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哭哭啼啼的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抓着太子的衣摆,白着脸问:“我叔父,我婆母,都还能活着出来吗?”
太子面露难色,道:“孤亦不知晓,时至今日,事情已经超出了孤的预料,孤不能再掺和下去了,否则,定然给孤带来无法挽回的影响。”
柳烟黛听见了这话,只觉得后脊都凉了。
太子不掺和了,那就没有人了。
她抓着太子锦袍的手越发用力,似是害怕太子就这样“嗖”的一下消失掉一样。
一旦太子消失了,就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来帮他们了。
“叔父——”柳烟黛昂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死死的扒着他的腿,声线磕磕巴巴的说:“叔父,叔父与太子不是,很好吗?婆母与太子还有血缘,太子不能,不能置叔父婆母于不顾啊!”
太子的面上浮起了几分无奈。
他道:“孤已经帮了足够多了,再往下帮下去,必定累及己身,我与镇南王虽是有叔侄情谊,但时至今日,孤已经仁至义尽了——当初白家落难,侯府也不曾拼出命去帮扶,世子夫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柳烟黛当然明白。
两家人互相没那么深的交情,就不能去为对方豁出命去,他们总要为自己身后的人想一想,就连周家那样亲密的血缘关系,都会互相捅刀子呢,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旁人,万事权衡利弊,总是对的。
就像是当初婆母不曾救白家一样,现在他们家落难了,自然也不指望旁人来救,情分不到,就是如此。
而就在柳烟黛伤心失望发怔的时候,太子似是叹了口气,道:“还请世子夫人保重自己,也保重自己的孩儿,你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侯府唯一的血脉了,也请世子夫人原谅孤——孤也不能豁出去所有,替一个没血缘的人搏命啊。”
说话间,太子站起身来,抽出自己的衣摆,似是要这样离开。
在衣摆从柳烟黛的手指中被抽动的时候,柳烟黛似是突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