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轻轻碰触的瞬间,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难为情,声线也低了些:“我是你买回来的药奴。”
柳烟黛记起来了。
她之前买过两个人,后来放走了一个,又留下一个,等兴元帝袭击秦府的时候,留下的那个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了,她又沉在各种乱糟糟的事儿里,也没有在意过外面的人,她只知道,秦家军不会放任这个人不管,却不知道这个人是具体被送到了哪里。
现下她瞧见他,才突然记起来这件事。
“你入了秦家军?”她有些惊异的看着这位陌生的药奴,看他突然拔高的个子,看他宽阔的肩膀,再一对比之前印象里那个单薄瘦弱的孩子,略有些恍惚。
这么大的改变,他也应该是用了[禁药]吧。
“嗯。”对方端着那碗药,迟疑着说:“我现在,叫秦赤云,前些日子入了军,昨日抓了一个劫法场的武将,在第三营里当了伍长——这个甲号床的,是我的兵。”
生擒劫法场的嫌犯,这可是不小的功劳。
秦家军一向广收孩子,能挺过禁药,就是战力,秦家来者不拒,只要不记得自己父母是谁,就都可以改成秦家的孩子,取[精忠报国][赤胆忠心]的名,用来排辈分,排到这一辈分赤字辈,秦赤云,就是秦家赤字辈的孩子。
一旦改了姓氏,以后就是秦家人,立了功就能得军衔,秦家军一向不吝于扶持这些孩子们,特别是那些没有自己孩子的秦家军,见了新的秦家军,都能当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养育。
柳烟黛听懂了,她有些想不到,短短十几日,这孩子变化这么大。
她都记不起来当时救回来的人是什么样的脸了。
“你很厉害。”柳烟黛含笑夸赞他。
她无数次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去碍于这个,怯于那个,什么都不敢做,最后白白耽误时间,现下都这般岁数了,才重拾自己,再走上一次,但秦赤云短短几日之内变化就这么大,看的她十分艳羡。
秦赤云被她夸了一句,就犹如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似得,站在她的面前,像是不会动了,连带着古铜色的面上涌起一阵阵血色。
他羞于看她,又想看她,进秦家军的每个日日夜夜,他都很想见她,少年心事欲拒还迎,比草间上的雨露干净。
而她就那样站在秦赤云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她看秦赤云的目光温和且慈爱,并不像是看男人,而像是看孩子,她当了母亲,身上多了几分长辈的光辉,秦赤云又是她捡回来、救回来的弱小幼崽,就算是现在长大了,但在她心里,这也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