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礼法,每一项规矩,都是千百年来经过无数次实践后定下来的。
想要改变礼法,突破男尊女卑的传统,霍翎最大的敌人是谁?
已经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了。
她最大的敌人,是这世间所有反对女人称帝的声音。
是无数既得利益者搭建起来并运行千年的游戏规则。
更是这千百年历史留下来的文化惯性 。
即使她向前迈出了最后一步,真正登上了权力至巅,身后也会有无数双手试图将她重新拽落下来。
他们在等待她衰老,等待她虚弱,等待着历史,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和这样的历史惯性进行较量,那是持续一生也未必能分出胜负的战争。
甚至有可能她前脚刚驾崩,后来者就会大肆污名化她的存在。
斗争,斗争。
权力是永恒的斗争。
在和这千百年来的历史惯性进行一场彻底的斗争之前,霍翎要先把自己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事情做完,再携此不世之功,登基称帝,改朝换代。
再然后,就是穷尽自己最后的岁月、精力、心血,逆历史之潮流和文化之惯性,重新构建游戏规则。
***
北伐的决议,以最快速度通传下去。
时隔十数年之久,两国再宣战事,而这一次,是由大燕主动发起。
“昔前朝昏庸无道,割燕蓟以赂契丹。朕每览舆图,岂忍汉土分裂,遗民泣血。今海清河晏,国富民强,当挥师北狩,横绝大漠,完我金瓯,再勒燕然。”
燕北边境,主将周嘉慕单膝跪地,听着从朝廷派来的钦差宣读太后的旨意。
“末将领旨。”
周嘉慕双手高举过头顶,从钦差手中,接过这道宣战的诏书。
他捧着圣旨,站起身来,回身望着自己身后的一众亲信将领。
“自燕云十六州被割让出去后,这百年来,我燕北将士忍辱负重,厉兵秣马,从未有一刻懈怠,只为有朝一日能一雪前耻,光复河山。”
周嘉慕振臂一呼,语气铿锵激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将,随我出征,北狩大穆!”
一众亲信将领跟着振臂高呼:“出征!北狩!出征!北狩!”
与此同时,同样的圣旨,也送到了燕西行唐关,送到了更远的羌州。
先帝一朝,大燕和大穆的综合国力其实相差无几,也许大燕的经济实力更强,百姓更富庶,但边境线上没有天险可守,这让大燕在面对大穆铁骑时,总显得底气不足。
等到霍翎成为太后,执掌朝中大权后,这种情况才慢慢有所改变。
而在大燕顺利吞并羌戎后,大燕的综合国力已经高出大穆一截。
等到大燕集结好军队,准备从燕北、燕西、羌州三路发兵时,大穆中京才收到消息。
无锋没有猜错,从康宁帝再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认为大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
在他们看来,虽然女人称帝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大燕这位摄政太后,距离称帝确实是只剩最后一步了。
此时的她,难道不应该将所有精力放到镇压国内的反对派系,然后为自己的登基大典做准备上吗?
正是因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康宁帝才会迫不及待地对自己的舅家下手,甚至是下旨逼死了萧国英这位在军中具有极高威望的齐王。
如今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燕军,再看着中京这一团乱麻的局势,就算康宁帝行事再不计后果,也知道形势对大穆来说十分不利。
三路兵马,共计二十万精锐开赴燕云,气势如虹,万众一心。
大穆在燕云十六州驻扎的兵马只有十万,面对来势汹汹的三路燕军,穆军难免顾此失彼。
不过穆军的反应也不算慢,在最初的仓惶过后,也很快据城而守,组织反抗,试图阻拦燕军。
但与二十万精锐,三路齐出的大燕相比,大穆的十万守军实在有些不够看,很快就左支右绌起来。
西京大同府被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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