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带着小太监匆匆离去,次日解兰深被放出地牢。
从地牢被带出的解千户,得了公主一记鞭子的消息, 传遍了整个京都。
城中官眷人家早已见惯不怪,只因解千户屡屡向帝王上奏,公主参政一事, 因此被对方记恨, 只挨一鞭子, 都是轻的。
近几年,整个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令福公主是当今陛下最为宠爱之女, 生母只是庆阳宫里最低贱的宫女, 却能母凭女贵,获封四妃之一。
这般殊荣,即便是诞下子嗣的妃嫔,也不见得有。
令福公主以女儿身,获得帝王恩宠庇护的同时, 也与解千户交恶。
锦衣卫乃天子近臣亲信,解千户勇于与公主叫板,是否有帝王猜忌,暗中授意?
如今解千户挨了顿板子, 下了狱,帝王派身边最得宠的内侍徐公公亲手操办此事,这一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都,犹如风向标——徐公公能出手维护令福公主,看来帝王并未猜忌厌弃令福公主。
于是三日后,公主府筹办的赏花宴上,宾客盈门,几乎整个京都的官眷都来烧这方热灶。
宴会厅内,杯盏交错,庭中摆放的名钟牡丹,反而无人问津。
令福公主与大臣官眷结交一事,被解千户写入折子,打算明日一早呈给皇帝。
黄昏过后,暮色低垂,公主府的赏花宴结束,宾客陆陆续续离去。
待更深露重后,在贴身婢女的服侍下,楚阿满添了件黑斗篷,经由暗室,进入地道,来到相邻的无人院落。
推门走出,便见月辉下立着一道笔挺如青松的背影,他背对着她,面向头顶的星辰明月。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他本该是一位清风朗月般的世家子,有着大好前程,未来一片光辉灿烂。
但如今,他成了千夫所指的毒辣凶暴的狗,一条为天子服务的恶犬。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恶犬转过身,执礼:“公主。”
楚阿满轻轻抬手:“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客气。”
她坐上主位,跟没骨头似的懒散地靠着椅背:“挨了一顿板子,短短三日,你提前结束休沐,何必如此心急。”
说完,猛抽了口气,公主明丽的眉宇轻轻攒起。
解兰深靠来,单膝跪地,将对方的一条腿搭在膝上,修长手指落到绷紧的小腿,轻轻揉捏:“放松,很快就好。”
“以前我小腿抽筋时,你总会帮我揉,如今你已是父皇跟前的大红人解千户,不再是当初的小马奴,岂能劳你纡尊降贵?”
听到头顶令福公主的声音,解兰深抿了抿唇:“能为公主解忧,是下官荣幸之至。如果公主嫌弃下官,一脚将下官踢开便是。”
解兰深也在试探,但她没有踢开他。
像从前他当小奴时一样,她抬手覆上他的头,轻轻抚摸他的发顶。
两人商谈了会儿要事,他起身送公主离开时,许是跪久了,腿部血液不流畅,右腿麻一麻,踉跄了下,被楚阿满搀扶了把:“站好了,解千户。”
送走公主,他也折返回自己的小院。
次日一早,皇帝下了朝,解千户再次因令福公主一事,向皇帝进谏,被皇帝当场训斥,扔来一只茶盏,砸得额头青了一块。
下朝的文武百官无一不亲眼目睹,传得沸沸扬扬。
与解千户有私仇旧怨的,私底下乐开了花:“呸,解兰深就是条噬人的恶犬,我看他之所以死死咬上令福公主,八成是为了报复公主。毕竟昔年他只是公主身边的牵马奴,一朝翻身,自然要报仇雪恨。”
“可令福公主毕竟是皇家血脉,皇帝的亲骨肉,小小一个千户,妄想对付陛下疼宠的公主,依我看啊,解千户真是打着灯笼上茅房。”
私底下议论解千户与令福公主交恶的官员,不在少数。
也有持怀疑态度,解千户乃天子近臣,面对明知不可为之事,偏要为之,恐怕不仅仅只是伺机报复这么简单,恐怕天子对令福公主,仍有猜忌。
半月后,便是春日围猎。
皇帝与诸多皇室成员前往南山观赏游玩,一来一回,为期三个月。国不可一日无君,历朝历代大多由太子代为监国,再不济,也是陛下属意的皇子。
前太子因谋逆,被贬为庶人,终身囚禁,让当今本就膝下子嗣不丰的皇帝,疑心更重。
原本皇帝膝下共有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儿,便是当今令福公主。
先皇后诞下的长子,早早被封为太子,两年前起兵谋反,剩下的二子,二皇子生母被皇帝厌弃,诞下宝贵皇嗣,只得了嫔位。
另一子,是淑妃之子,生来体弱多病,太医直言不是长寿之相,因此皇帝可选择储君的范围,少之又少。
二皇子被厌弃,三皇子活不过二十五岁,就在朝臣因储君之位争论不休,以为这次春日围猎,皇帝会在两位皇子之中择一位皇子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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